後。
下了一夜的雪,天地交合之處,宛若結了一層厚厚的寒霜,清冷、微茫。
長安城以北,有一不起眼的古宅,被樹林環繞,草木蒼翠。只是一到了這嚴冬,綠油油的葉子開始乾枯,脫落,凋零。只留下光禿禿的枝幹孤零零地挺立在瑟瑟冷風之中。
古宅內,沒有假山流水,亦沒有良田美池。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下人,拄著掃帚,掃著積雪。
遠處,一姿態纖柔的女子,步伐匆匆地從後院繞出來,朝主臥的方向走。
那女子身著淺粉色棉襖,一張素淨小臉被風颳得紅彤彤的。
她先是把手上剛做好的熱湯熱菜放置門檻兒邊上,隨意拍了拍襖子上的雪花,這才再次拎起菜籃,躡手躡腳地推門而入。
屋內,門窗被關得嚴嚴實實,顯然是比屋外暖和了許多。
把飯菜在桌上擺放整齊,又倒了一杯熱茶。
看著從瓦杯裡緩緩冒出的熱煙,她輕呼了一口氣。
她叫做柳衣。
早年前,他們家在城裡做著些小本買賣,日子過得不算富裕,卻也足以溫飽。
哪曾想,她爹爹生性純樸,竟被壞人暗中算計。一夜之間,騙走了他們家所有的積蓄,她娘因此氣鬱而死。
後來家徒四壁,柳衣不忍年邁的爹爹日日餓著肚子,便偷偷想要將自己賣給大戶人家,做個丫鬟。
最後,這個宅邸的主人竟以二十兩的高價買下了她。
一想到當初對她伸出援手的那人,俏麗的雙頰頓時羞答答地泛出倆抹嫣紅。
她偷偷朝床榻上一瞧,果真見著一高大健壯的身軀合衣躺在那裡。
那人一動不動的,像是已經睡著了的樣子。
柳衣搓了搓手絹兒,猶豫了片刻,輕移蓮步走向床榻。
她痴痴地望著眼前這張俊美無儔的睡顏。
這是柳衣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了。
宛如刻刀雕鑿而成的五官,深刻分明。兩道劍眉,英氣蓬髮。眉骨上方,有些扭曲了的傷疤,沒有削弱他的俊朗,反倒是平添了一股子野性。
此時,他的眼簾緊閉,柳衣卻清楚記得那眼簾之下,他有一雙冷冽孤傲的漂亮眸子。
人人都誇她心思細膩,善解人意。她卻唯獨看不懂他,亦看不懂他偶爾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