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悄然間,曾經那個擋在她身前、讓她無比珍惜的影子被白決代替了,白蘇有些說不清真正的滋味。
短暫出神的間隙,薛顯已經開口,他的聲音很低沉,卻十分認真。
“藥渣中有款冬花和桑白皮的殘餘,雖然量不多。”說罷他將白蘇和薛達兩人的藥方遞給了趙策,由他做最終的判斷。
趙策接過藥方,一張上面的字跡筆走龍蛇,另一張清麗娟秀,趙策只掃視了幾眼,便看出了區別。他似乎有些不情願,卻還是公正道,“如此看來,是白蘇的藥方更貼近些。”
薛達只覺得整個身子都像墜入了無底的深淵,他垂著目光,不敢與任何人對視。陳弗氣得暗自砸拳,卻也想不出一點辦法。
白決見事情已有眉目,便繼續對著眾人說道,“第一,副提點大人說藥方是三日前研製出來的,可是部分病人卻在七日前開始服用治癒的方子,前後相距足足四天,可見副提點大人並不是第一個研製出藥方的人。第二,副提點大人又說因為擔憂小人才密下了藥方,這其實也是我為白蘇密下藥方的原因。白蘇與我被派去頂南村,她並不知道自己的藥方有效,她甚至在頂南村染上疫病,我依照她的藥方才將她治好。回到惠民司後,藥方卻無緣無故被副提點大人篡取。其實是誰的功勞都不要緊,只要能醫得好百姓,哪怕被人居功又如何。但是,白蘇是受到懲罰來到惠民司,她需要一個回到太醫院的契機,所以這次的功勞不能讓。”
白決停頓了一下,目光於人群中尋找著白蘇。
他們的目光輕輕交接,沒有太多的激動,也沒有太多的暗示,波瀾不驚的對視下,彼此的真摯心意都已昭然若揭。
“第三,副提點大人說他翻閱了很多醫書才找到根治的辦法,其實,我認為醫書並不能成為治療疫病的根據。這一點,我希望各位大人能夠聽聽白蘇是如何找到藥方的。”語畢,他淡笑地望著白蘇,示意她走上前來。
白蘇起初還有些怯怯,但看到白決溫潤的雙眸,不知為何,她的心沉靜了下來。作為一個白家人,她自豪過,卻從沒有哪一刻比得過此刻的感覺。就好像是陣陣春雷驚醒了一片天,她發覺自己和白決都是這春雷的一部分,給大地巨響,給萬物生機。
薛顯打量著這個年輕乾淨的後生,也回憶起自己曾經為此人說過好話。
秦老笑眯眯地看著白蘇,許久未曾說話的他終於開口,“小夥子,就說說你為什麼加了桑白皮和款冬花吧。”
白蘇點頭,從容地答道,“患者大都下身水腫,五皮飲是消水腫的良方,所以藥方裡會有桑白皮。款冬花和冰糖同量入藥,是緩解各個年齡患者咳嗽的溫和藥方。老先生您問我為什麼,其實並沒有什麼為什麼,我只是看到患者有這些症狀,便想著如何溫和地緩解所有的症狀。”
秦老哈哈大笑起來,十分爽朗,他看了一眼薛達,問道,“副提點,你的藥方裡可有冰糖嗎?”
薛達的臉一塊紅一塊白的,他咬著牙關,搖了搖頭。
秦老已經聽說薛達偷研藥渣一事,他繼續笑道,“是了,藥渣裡頭怎麼可能會有冰糖呢?除非副提點大人願意親口嚐嚐這黑黢黢的藥渣。”
秦老的一席話,徹底讓大家心明鏡兒了,薛達偷雞不成蝕把米,真真丟人現眼。白決舒了一口氣,也擦了擦額上的細汗。
眾人又聒噪地議論了許久,最終被薛顯打斷。
薛顯看著白決和白蘇兩人,平淡地道,“這次疫病的事情結束後,你們兩個就回到太醫院吧。”
此事告一段落,也並沒有人提出要懲罰薛達。趙策最後說了一句,“白蘇找到藥方這件事,本侯會轉達給聖上的。”而後,他與薛顯等人便離開了惠民司。
薛達盯著從不為自己說一句好話的親弟弟,齒縫間輕微呲了一聲。他站起身來,拄著不離身的柺杖,一瘸一拐沿著另一個方向孤獨地離開了席間。
白蘇注意到薛達的背影,不知為何竟心生一絲憐憫。不過這憐憫短暫,下一刻,她已經被感激的百姓們重重圍了起來。
白決靜靜地退出了熱鬧的人堆,在外面靜望著白蘇,直到吉祥走到身邊來,他才收了專注的目光。
“白先生,是我誤會你了,我道歉。”吉祥為之前對白決的一番猜忌感到抱歉。
白決擺擺手,大方地回應道,“你我既然都是白蘇的朋友,便也算是朋友。朋友之間,有誤會也是小事。”
吉祥感激白決的態度,他從這個笑容可掬的男人身上,看到了他對白蘇的心意。或許別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