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決並沒有和她說笑的心思,他秉著呼吸,等待薛顯的下半句話。
薛顯掃視了一眼面前的坐定的大家,最後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兄長薛達身上。良久後,才緩緩道,“第八名,白蘇。”
千斤的心悄然落地,白決鬆了一口氣,他轉過頭去,沒有讓白蘇看到他眼角的淚。
白蘇也驚愕住了,這訊息來的如此讓人喜出望外,雖然她不能跟著沈濟生學習醫術,她至少可以繼續沿著父親的路走下去了。
最震驚的當屬薛達了,他沒想到薛顯最後還是念出了白蘇的名字。
昨晚,排好名次的時候,薛顯與薛達都在場。巧合的是,白蘇和另一位教習生的分數一樣,兩人都排在了第八名。薛達以白蘇有作弊之嫌,堅持退掉白蘇,舉另一人。而薛顯並不同意,他認為綜合來看白蘇更是可塑之才。兄弟倆為了這件事情,險些又爭得面紅耳赤。最後,薛顯拗不過一根筋的薛達,也礙著薛達是家族族長,不得不將白蘇劃掉。
即便是現在,薛顯手上握著的榜名上,也並沒有白蘇。
白蘇,是他在最後關頭,臨時起意,才念出的名字。
薛達面對薛顯的欺騙,心火中生,當即就發作出來。他砰地站起身,猛拍桌案,大聲道,“第八名分明是苑卯之,提點大人,你恐怕是念錯了名字!為公平起見,還請提點大人將榜名展示給眾人看,這第八名究竟是誰!”
薛顯也料到了薛達會有這樣的反應,但他沒想到,他這個有著血緣關係的兄長竟然指著他的鼻子,大聲地斥責,讓他如此下不了臺。他心中冷笑,面上淡淡回應,“的確,這榜上的名字是苑卯之。這樣,我不僅要將榜名展示給大家,我還要將白蘇和苑卯之兩人的答卷也展示給大家。”語畢,他拍了拍手,果然就有醫士早已備好了兩人的答卷,送了上來。
白蘇和苑卯之的答卷在眾人間傳看,半柱香過後,傳到了八位院使的手中。待眾人都看完,薛顯才繼續說道,“白蘇的分科考因一場誤會被耽誤,他只完成了一半。但大家有目共睹,他完成的這一半,竟無一處錯漏。而苑卯之雖與白蘇同分,但他的答卷上鉤鉤抹抹,錯漏百出。況且,先前的疫病也是白蘇找到了根治的藥方,拯救了許多百姓。所以,我才決定錄用白蘇。”
薛達被這番話噎住,一時也說不出什麼,他也不能揪著白蘇作弊的事情不放了。扯多了,白蘇若是抖出他私放趙策入太醫院行刑的事情,那麻煩就大了。幾番掂量之下,薛達決定暫放這麼一回,不與薛顯計較了。
“可有誰有異議?儘管說出來。”薛顯望著八位院使,等著他們的答覆。
沈濟生低著頭,心裡頭一直在捉摸,他沒料到白蘇竟會擦著邊兒留下了。白蘇留下,事情反倒棘手了很多,畢竟這是個真真實實的女兒身啊。
其餘七個院使都點頭稱讚白蘇,也覺得留下白蘇是正確的決定。
席間眾教習生也都開始議論起白蘇來,只有苑卯之臉上青青白白,心中翻江倒海,說不出一句話來。苑卯之是個斯文的後生,平時話不多,一直勤勤懇懇的背醫書。他知道自己各方面都不如白蘇,可那榜名上白紙黑字寫的自己,卻偏偏讓白蘇給搶了去,他實在不服。一股恨意或是妒意襲上心頭,讓他如坐針氈。
名次公佈後,就是安排教習師父的環節了。
白蘇因名次最後,被分給了至密間的右院使武玢。至密間存放著宮內各宮主子的病簿,從大慕朝高祖皇帝伊始。在至密間,教習生很少接觸醫術,每日只學習如何整理病簿,存檔,調檔,是最為枯燥無聊的。不過白蘇也並不奢求太多,能留在太醫院,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
這時候,出乎意料的是,沈濟生突然站了出來,並召集了所有人的注意,認真道,“稍等,我有話想說。”
薛顯點了點頭,算是默許。
沈濟生繼續道,“眾人皆知,沈白兩家是世交,白決這孩子自小就與我熟悉。為免有偏頗之嫌,我請求將末名教習生換給我。”
這下,人群裡炸開了鍋,誰人不知道剛才鬧得沸沸揚揚的末名教習生就是白蘇。
“這小子走了什麼狗屎運!”
“留在太醫院不說,還被沈大人看上了!”
絡繹不絕的議論聲此起彼伏,白蘇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吃驚地望向白決。
白決壓抑著心中的喜悅,他明白,沈濟生這是非常深明大義的行為。一來,白蘇留在沈濟生身邊,沈濟生可以設法保護她的女兒身不洩露;二來,沈濟生可以秘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