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舞雩看著從他唇角流下的米酒,說道:“我自己的仇,自己報,不會牽扯你們和師門。”
“小師妹此言差矣。”應長安意味深長的一笑:“江湖規矩,同門的一條心,師兄我看著你長大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言了,我們這些人誰不是在列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正好裝成最不起眼的人狠狠耍他們一把,讓他們死都死得不爽!”他說:“我這次來找你剛好就帶了個訊息,肯定對你有用,你不是想殺了大燕太子麼?機會來了。”
夏舞雩驚訝的注視應長安:“應師兄,你說。”
應長安喝了口米酒,湊近夏舞雩,壓低聲音說:“八月十五中秋佳節,皇親國戚文武百官在宮中大宴,太子當然會去。那麼多人吃吃喝喝的,怎能少的了歌舞助興,只要你混進那些歌舞伶人裡,不就能動手了?憑你的手段,只要能見到太子的面,就算是大庭廣眾之下也可以不漏破綻的殺了他,運氣好還能同時把那個樞密使也幹掉,反正這兩個你都要殺,還管什麼先後順序。”
夏舞雩起初聽應長安說及此事,還很是高興,但聽完了卻高興不起來,她說:“這辦法我早就想過了,然而宮中戒備森嚴,歷來都是隻有教坊司的官妓才能出入表演,來來回回皆是那些面孔,負責經辦的官員們都認識她們,我又不會易容術,混不進去。”
應長安笑:“要是她們在進宮的前夕,有人折了呢?那她們為了完成表演,就定會找人頂替了。”
夏舞雩心下一凜:“應師兄,你要殺了她們?”
“渾說!你師兄我是這樣卑鄙下流的人嗎?”
你玩個馬吊還回回偷牌是挺卑鄙下流的。
被夏舞雩用鄙視的眼神觀察,應長安哼了一聲,放下手裡碗筷,神氣的說道:“你師兄我敬老愛幼,光明磊落,怎麼會殺無辜的官妓呢?當然是要幫你把她們毒倒,正好讓她們躺床上休息幾天。”
是,就躺床上休息幾天,可中了你“辣手毒醫”的毒,還不得褪三層皮啊。
“餵我說小師妹,你做啥總拿這種眼神看我?我可是在幫你想辦法!”
夏舞雩心中是感動的,只是對應長安頗感無奈,面上冷冷瞪他一眼,低聲道:“我也有想過能不能頂替教坊司的官妓進宮獻舞,苦於身是女子又不會武功,沒法去教坊司那種地方換掉裡頭的官妓。現在應師兄既然這麼說,那就靠你了,我覺得此法可行,只是如果出了紕漏,你就趕緊走,別被我連累了。”
應長安道:“有你師兄我在,就是真出了紕漏也能給你兜著,你就放心大膽的殺人去吧!”
怎麼說的跟“你就放心大膽的去跳舞吧”一樣,夏舞雩哭笑不得之餘,心裡卻越發的溫暖,又喚小廝取了另一套碗碟來,和應長安共同用飯。
***
距離八月十五中秋佳節還有二十多天,應長安說他們的時間很充足,先容他去教坊司混跡混跡,調查點東西。
夏舞雩則一邊經營軟紅閣,一邊利用閒暇時間,親手調製了一塊上好的香餅,裹上素白方帕,裝進一個釉裡紅菊花紋的瓷盒裡,當作答謝冀臨霄的禮物,登門拜見。
正廳裡,冀臨霄接待了夏舞雩,卻不收她的禮物。他給出的原因是:“本官職責所在,無需另謝。”
想來在冀臨霄心裡,守護帝京百姓的安危和他所掌管的糾察彈劾一樣,都是本職工作。他把自己擺在百姓之下,不以高官的身份自居,大概只有在痛斥她“有傷風化”的時候,才像個高高在上的大人。
這麼一想,夏舞雩忍不住笑了出來,覺得這御史大人也挺有意思的。
冀臨霄本端著茶杯,正要飲下,聽她譏笑,眉頭抽了抽,問道:“何故發笑?”
“沒什麼,大人別介意。”夏舞雩可不會道出緣由,不然以御史大人的脾性,非得矯情一番不可。
她開啟放在膝蓋上的釉裡紅菊花紋瓷盒,揭開裡面的素白方帕,將藏在方帕裡的香餅露出來,說道:“大人,這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只是民女自己製作的一塊香餅,想送給大人以表謝意,希望大人能收下。”
冀臨霄不想多費口舌,便問了別的:“你身體恢復了?”
“恢復了,還要多謝大人那日將我送回軟紅閣。”
“不必,這是本官該做的。”冀臨霄想了想,還是將那日送她去醫館的事告訴她,卻略過了郎中的那番推斷。沒有誰喜歡被不熟的人問起不堪的過去,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倒是夏舞雩聽了,有些悵然的低語:“是民女累大人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