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大人救了長寧一命,這是他討的回報。”鄭長寧淡淡道。
夏舞雩被紙上的人吸引了目光,喃喃:“當真是栩栩如生。”
鄭長寧說:“我卻不滿意,畫了好幾幅了,總覺得缺少些什麼,便都撕了。”
夏舞雩道:“你的畫千金難求,自然畫功也登峰造極,至少在我看來,這樓大人畫的已經教我分不清真假了。”
“是麼?”鄭長寧淡淡一笑,擱下畫筆,問道:“御史夫人今日到來,所為何事?”
“你還是叫我織豔吧。”
“長寧不敢。”
夏舞雩笑意深了些,“沒關係,我雖然嫁給了御史大人,但私底下還管著軟紅閣,我始終是軟紅閣的織豔。”
鄭長寧抬眼看入夏舞雩的眼,沉默了會兒,問道:“你來找我,是和軟紅閣有關。”
“是。”夏舞雩說:“我想把你從教坊司贖出來,去做我軟紅閣的新頭牌。”
鄭長寧訝異的凝視夏舞雩。
夏舞雩笑道:“軟紅閣的若情因作奸犯科,得在牢裡待十年,現在的軟紅閣急需一個新頭牌。我思來想去,培養新人終是太消耗時間,不如請你過去。”
鄭長寧淡淡道:“我未必會同意。”
“可我覺得這對你來說是件有利無弊的事。”
“何以見得?”
夏舞雩說:“第一,我出錢為你贖身,你可以不用再被教坊司奴役,你到了軟紅閣,賺的錢與我四六分,憑你的名氣可以攢下許多私房錢。第二,妓子的身份是任人作賤不假,但至少到了我軟紅閣,你可以選擇只賣藝不賣身。不管是誰讓你覺得不舒服了,我都可以為你做主。”
鄭長寧淺淺一笑:“為我贖身費用很高,也許會掏空軟紅閣的底子。”
夏舞雩確通道:“沒關係的,因為我相信,你十天就能把這些錢全賺回來。”
鄭長寧斂了笑容,轉眸,靜靜看著未完成的畫作。她將桌上的玳瑁盤端給夏舞雩,後者拾起盤子裡的水果,小口小口吃起來。
沉默了一陣,鄭長寧喃喃:“你這樣說,我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人往高處走,哪怕我們這些身份卑微的人也如此。趨利避害,不是很好麼?”
“是。”鄭長寧道。
夏舞雩見事情說定下來,唇角笑意變濃。她垂眼,看了眼鄭長寧的畫,再看向鄭長寧那清絕的、像是早已不在意這世界的姿態,吟然道:“這幅很好,別再撕了,你已經將樓大人畫到了極致。”
鄭長寧喃喃:“只怕是還要撕下去。”
三日後,夏舞雩一擲千金,將鄭長寧贖出教坊司。
和鄭長寧之前所說的一樣,贖她出去,幾乎掏空了軟紅閣的底子。夏舞雩唯有先將自己手裡的餘錢拿出來供軟紅閣運營,同時安排鄭長寧住進去,就住在自己從前那間房裡。
鄭長寧到了軟紅閣的訊息,用不了幾天就傳開了。
整個風月場為之譁然,不需要刻意造勢,軟紅閣和鄭長寧就成了新的焦點。
夏舞雩估摸著火候差不多了,給鄭長寧策劃了一次專場。她在暗處指揮老鴇,老鴇按著她的要求,在軟紅閣的舞臺上用七色紗布挽了吊頂,找了四個妓子提著花籃,花籃裡盛放乾花,站在舞臺正上方的二層過道處。
那晚,客人絡繹不絕湧進來,幾乎要踩塌軟紅閣的門檻。
大廳內燈火瞬間全熄,接著七盞圍繞舞臺的蓮燈被點亮,舞臺上,鄭長寧坐著只從天而降的鞦韆,徐徐落下,四個妓子向下撒乾花。
一時之間,闌珊燈火,七彩紗布如夢如幻,乾花如雪。伊人似飄零而下的仙子,清絕如白梅,水袖飛舞,歌喉婉轉,看呆了不斷湧進來的客人。
鄭長寧從鞦韆上走下,揚起三尺水袖,舞動的身姿融入飄蕩的七彩絹紗。她折腰翹袖,她淺唱低吟。客人們早被勾得魂都飛了,待到她一舞畢,乘鞦韆要飛走時,竟有客人不由自主衝上舞臺,生怕她是要乘風歸去。
暗處的夏舞雩適時言道:“長寧姑娘要走了呢,公子們何不用人世間的富貴來留下她?”
客人們如夢初醒,紛紛有錢的扔錢,有銀兩的甩銀兩,一時之間,珍珠如土金如鐵,在整個舞臺上堆開,看得樓上撒花的妓子都傻了眼。
夏舞雩瞅著差不多,忙喚:“長寧姑娘!人世間紙醉金迷,可不比那清冷天闕要好上許多?快快歸來吧!”
霎時整個軟紅閣燈火通明,眾人發出譁然聲,只見得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