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時間。
朝堂上看笑話的人很多,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章年卿劍指當今皇上,明著是為陶金海,暗地裡謝睿得利一分不少。
何況,謝睿有遺旨傍身,比野路子來的陶金海不知好多少倍。若說開泰帝是名不正言不順,陶金海則是明晃晃的謀朝纂位了。
“章年卿這是在鬧什麼。”謝睿支著下巴,摸著發癢的胡茬,有些納悶:“犯魔怔了?”
劉俞仁慢慢道:“這有什麼奇怪。四殿下當初不也算出章天德會送馮俏走麼。”馮俏是章年卿官場生涯裡最大的一根軟肋,致命的。誰道知道。
謝睿看了他一眼,耐心道:“小魚兒和章鹿佑在一起。這一點你且放心。”
劉俞仁自嘲道:“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範頤鳴見氣氛不對,忙打岔道:“四殿下,我上次給你提的幕僚帶來了。”指了指跟進來一名三、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幕僚被點名,趕緊拱手行禮。
幕僚道:“先前朝堂大軍兵壓時,殿下急中生智,將山西大營的兵力一份為二,保留了一些兵力。如今想要將大家最快的召集起來。最快的辦法是最水路,一來好沿路撿人,容易整合。而來不易被人發覺。”
謝睿正聽的入神,幕僚買了個關子,道:“聽聞殿下曾在六部觀政,可認識六部司務廳儲謙儲大人?”
謝睿心裡慰貼,瞧了他一眼,只覺他會說話。他當年以皇子之身在六部行走,是不很體面的一件事。他縱然不計較末節,也不大愛提。
這段不堪的過往,落在幕僚口裡,變竟成了觀政。六部行走和皇子觀政之間天差地別。謝睿定定看他幾眼,重複道:“儲謙?”儲謙是楊久安引薦給開泰帝的,禮部一直隱隱有傳言,說儲謙能搭上楊世子,是章年卿給牽的線。謝睿苦無證據,一直也不敢妄下結論。
幕僚道:“水面上吃的開的除了朝廷水師,大多都是江湖人士。這兩撥人井水不犯河水,互相瞧不上,基本沒什麼交集。這些年能在朝堂和水面上說的上話的官兒,只儲謙和章年卿兩個人。”
“此話怎講。”
“儲謙是漕幫李大當家的女婿,水路上很在行。大小船行都給這位漕幫姑爺面子。李家和儲家結親後,互相助力。後來漕幫搭上海運的生意,便是儲大人託的官面。至於章年卿,章大人當年任泉州市舶司提督,協理海運時,一直是漕幫在匡扶。和漕幫交往密切。”重重落在督上。
章年卿當年兼督礦產,是一眾市舶司提舉官中唯一一個提督。
謝睿表情微變,沉默不語。幕僚見謝睿忽然不說話,不知道哪裡觸怒,措辭更加謹慎道:“章年卿章大人和儲大人是至交好友,兩人的妻子也是手帕交。平日裡往來頗密。四殿下有所不知,當年章大人長子滿月的時候,河道、江面、水路上的全都去恭賀。”
一門客插嘴道:“豈止如此,各大船行有頭有臉的人物求爺爺告奶奶的想和章大人見上一面。那章年卿傲氣的很,說他是官身,不便和江湖人士多打交道。呵,說的好聽。不肯和我們打交道,卻肯和漕幫打交道。還不是狗眼看人低。”語氣忿忿不已,神情到沒有多大怨恨。
謝睿敲著桌子,耐心道:“你的意思是說。章年卿和儲謙的面子,能借到這江面上十分之五的船?”
“四殿下小瞧人了不是。一個是漕幫女婿,一個是名震江海的章年卿,豈止十分之五,除了朝堂水師,管他民用是還商船,只要他們點了頭。哪個不聽我們調遣。”幕僚頓了頓,神秘莫測道:“最主要的是,這些商船民船化整為零,便是將整個山西大營運過來。朝堂也不易察覺。”
範頤鳴頻頻點頭,埋怨道:“要不怎麼說殿下話說早了呢。手握這等重要的訊息,你要晚說一步,章年卿多寵老婆的人,肯不答應?”埋怨不已。
謝睿沒有理他的話,反而問:“不能越過章年卿,直接聯絡儲謙和漕幫大當家?”
“恐怕難。”
幕僚委婉道:“章年卿和殿下之間還隔著個陶金海。若非陶金海,儲家和漕幫未必不會勸說章年卿。”言下之意,有章年卿從中作梗,只怕漕幫會更偏向陶金海一些。
畢竟,陶金海也不是無名小輩。
謝睿不知道的是,他們在此商量大計是。江面上萬艘小船已經親赴河南,趁著夜色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各自拉著三五人,飛一樣的遊移穿梭在運河上。
陶金海的三萬人馬已經悄無聲息的押在京城咽喉之處。
又是一季纏綿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