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一步,眼神期盼地看向孫媽媽:“媽媽,伺候書房的婢女不是通常不能識字嗎?我能寫會讀,你看這……”
為了避免訊息的洩露,通常主人家在選擇書房裡伺候的人時便會慎之又慎,要麼忠心不二要麼不會識文斷字,否則像是陸斐這樣的官職,書房裡隨便一封信件都有可能主宰了某些人一生的命運,輕易洩露出去一件就不得了了。
“老爺信你,委任於你,自然是因為你擔得起這份兒信任。”孫媽媽面無表情的說道,“若你有任何不滿,可以直接與老爺說,我這裡一概不傳話。”
面對孫媽媽這樣無法用語言打動的人,阿媛縱有千言萬語也難再說出口。
“是,媽媽……”她唯有無奈地點頭,如此而已。
從粗使雜役到老爺的心腹丫環,這樣的跨越速度實在是令人側目。原本府裡還有幾個和阿媛交好的姐妹,見她擢升得如此之快,後來見她的目光便有所不同了,彷彿她是什麼心機頗深的女子,暗暗潛藏在她們其中,就等著這一飛沖天呢。
唯獨小樂很是高興,她特地朝東邊拜了拜,感謝老天爺保佑,她們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當差的地點不一樣了,寢屋自然也不一般了。小樂雖然不捨,但還是幫著阿媛搬了東西到新住所,見她一個人住一間屋子,立時羨慕了起來。
“老爺還需要磨墨的嗎?或者擦桌子的?”小樂拽著阿媛的袖子迫切的問道,“實在不濟,派我伺候清暉堂的花花草草也行啊!”
阿媛一邊鋪著被子一邊覺得好笑:“你以為這是大好事兒呢?”
離陸斐越近,她的日子就註定越不好過。不知道別人是不是如此,反正對於她來說,他就像藤蔓一樣,她走到哪兒他便能伸向哪兒,直至死死扼住她的咽喉,讓她不能再反抗。
“住這麼大一間屋子,還不用做粗活,管它前面是什麼刀山火海呢,是我我就願意!”小樂毫無懼色,一揚頭,顯現出少女特有的張揚風采。
阿媛輕笑,拎著茶壺給她倒水:“你要是想住隨時來,我這屋子你可以隨意進出。”
“真的?“小樂接過茶杯,笑著挑眉。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阿媛捧著茶杯,淺淺啄了一口。
小樂放下茶杯,坐到她的面前,趴在桌面上:“我不會來的,我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阿媛挑眉看她,小樂回之以一笑,可愛的臉龐中透出了幾分聰慧。
……
當晚,睡在新住所的第一晚,阿媛毫無意外地失眠了。
自與陸斐重逢以來,她一直在問自己一個問題,她討厭陸斐嗎?
從北到南,從年少氣盛到寄人籬下,她為何對他如此避之不及呢?
雙臂枕在腦後,她盯著床頂,像是要把它盯出一個洞來。
緩緩地閉上眼,她突然覺得有一道呼吸圍繞在她的周圍。她沒有睜開眼,她熟悉這種被注視的感覺。
“睡裡面去。”他走上前,抬手掀開了被子。
“你怎麼來了?”她倉皇地爬起來,面色隱約又帶著宿命般的無奈。
“你不是知道我會來嗎。”他反問一句,躺進了她的被窩,她被擠到裡面去了。
“陸斐。”
“嗯。”他悠悠地回答。
“陸斐。”
“說。”
“陸斐……”
她睜開眼,側過頭,看著空無一人的床畔。
月亮幽幽地掛在天邊,月色朦朧又淺薄。
她掀開被子坐起來,注視著自己剛剛讓出來的一大半的床榻。而那上面,空無一人。
她不討厭陸斐,她害怕陸斐。
答案就是這樣。他曾毫無保留的策劃著他們的未來,她卻拍拍屁股離開,甚至不做任何的道別。她受過很多的苦,不止一次進了監牢,不止一次像貨物一樣被買賣,但這些都不足以讓她痛苦。她唯一不敢正面以對的,是陸斐以前對她的好,而她贈還給他的惡。
如今,他們似乎是情緣未了,可這尊卑之別、身份之差,再次在他們之間劃出了長長的天塹。
一位掌管數萬兵馬的大司馬,一個顛沛流離的婢女……如果陸斐以前還肯給她妾的身份,現在她大概連妾都夠不上了吧?
“砰——”
想清楚這些之後,她直挺挺地倒回床上,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臉。
但願陸斐不要飢不擇食,不管是聖上的公主和名門的貴女都好,只要放她一條出路,她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