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早說嘛,也不致於鬧得要動起手來,彼此傷了和氣……”
來興兒見他明明心裡已服了軟,嘴頭卻不肯落下風,肚皮裡暗笑,臉上依然帶著抱歉的神態,同那校尉商量道:“將軍,你瞧這樣好不好?你們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我等呢,今日剛好要替一位好朋友送葬。你們且稍寬限一兩個時辰,待我等安葬了那位朋友,再隨你們回長安交差,如何?”
那校尉聽他只不過要自己寬限些時間,心下也輕鬆了下來,一邊揉著身上的痛處,一邊沒好氣地應道:“瞧在死人的面上,就這樣吧。我們暫在這院外歇息一時,你們趕緊著安葬完了人,咱們馬上就走,大帥急等著見你呢。”
來興兒聽校尉終於吐口承認了是奉景雲叢之命前來喚自己回長安的,遂朝蔡尋真點頭示意,請幾位山民到院中給軍士們端來些水解渴,暫時穩住他們,爾後才走至小白龍身邊,問蔡尋真道:“夫人原本就認得小白龍?”
蔡尋真見眾山民都候在“雙清小築”門前準備起靈送葬,只低聲回了句:“先安葬了小妹,我再說與你聽。”
一時間,蔡尋真母子,來興兒、江中石與眾山民一起在那隊才從長安趕來的軍士們的注視下,抬起棺槨,向院後的那處小山坡上走去。
小山坡上,早有熱心的山民幫著挖好了一個七八尺深的墓坑,盛殮著辛十二孃遺體的棺槨放入墓坑後,蔡尋真即向著前來幫忙送葬的眾山民鞠了一躬,婉言謝道:“小妹泉下有知,也會記著眾位這番心意的,貧道代小妹先行謝過大夥了。大夥兒也看到了,有官軍正等在我們家院外,我就不多留大夥兒了,趕明兒叫伉兒挨家挨戶地送去些貧道煉製的丹藥,以表謝意。”
第二百章 兩面奸宦
有幾位熱心腸的山民擔心待他們走後,來興兒、江中石再與那隊官軍發生摩擦,累及蔡尋真母子,欲要留下,也被蔡尋真一一謝絕了。
待眾山民盡皆離去之後,蔡尋真親自動手,一邊與來興兒、江中石二人回填著墓坑,一邊向二人說道:“興兒,過會兒你們便要返回長安去了。臨行前我有件事要講給你聽,不為別的,只盼你聽了這件事後,對某些人能夠有所防備,免得將來著了他的道還不自知。”
來興兒早在她好言勸散山民時,已料到蔡尋真是想在周圍無人時告訴自己關於小白龍的身世,目下聽她如此說,手中的木鍁雖沒停下,臉上的神情卻不由得變得凝重起來。
“今天若不是那匹小龍馬發出那聲長嘶,也許我就和它擦肩錯過了。”蔡尋真不無慶幸地說道。
“龍馬?您指的是小白龍?”
“是的。不出所料的話,於承恩送你的這匹坐騎應該是我家那匹龍馬的後代。”蔡尋真見來興兒一臉困惑的表情,遂開始從頭講說了起來,“二十年前,我,李騰空、辛十二孃三人同系長安朝中官宦人家的女兒,其中我和十二孃出身於武將之家,唯有騰空妹妹的父親時任禮部侍郎,其家是地地道道的書香門第。
我父親在西疆的涼州任職多年,其間曾獲贈過一匹世所罕見的康國月支所產之龍馬,這種龍馬非但腳力遠超其它種類的戰馬,而且有一個別的馬難以企及的好處,就是它從一而終,一旦它認準了一位主人,那麼旁人就休想再駕馭它了。也是因為這個緣故,父親在得到這匹龍馬後,才沒有將它當做貢物,呈獻給當時嗜馬如命的皇帝,不承想卻為此給我們全家帶來了滅門之禍。
興兒,你年紀尚小,對前朝的情形所知有限,我現在只能告訴你,在我父親遭到當時權傾朝野的楊氏兄妹忌恨,奉調還京後不久,就因人向皇帝告發我父親擅納龍駒,圖謀不軌,而被皇帝處以了極刑,全家上下老小二百多口,只逃出了我一個人……”
提起傷心往事,蔡尋真聲音開始哽咽起來。
“與十二孃、李騰空兩家的遭遇相類似,雖然表面上皆是因我幾家的父輩得罪了當權的楊氏權貴而罹遭橫禍,但實則都是有人尋釁向皇帝告密,才致使我們姐妹三人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當時擔任內寺伯一職的於承恩。
於承恩外表寬和,內心狠辣,只因我姐妹三人的父輩不滿朝中宦官干政,皆曾接連上章,請求皇帝削減內朝權力,而引致了包括於承恩在內的一干閹宦的忌恨,於承恩便利用他執掌內侍省察事廳子的便利條件,指使人暗中刺探出我等三家的隱秘事由,藉機向皇帝告密,著意陷害。
我三家被抄之時,正是那於承恩親自帶著察事廳子的一班走狗來宣明的旨意,親自動手抄的家。當時,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