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女人處處維護我,根本無需我開口。我只需要像一個局外人一樣,把那些吠吠不已的朝臣當作戲臺上的戲子來取樂就好。
把持朝政、草菅人命、貪贓枉法、藐視宮規……條條罪狀都被那老女人和朝臣顛倒黑白地替我駁了回去,我連一句辯白的話都不必說。
直到一個姓葉的言官跳了出來,給我加了一條“穢亂後宮”的罪名。
這自然是出於我的授意。
名聲於我分文不值,對於把臉面看得比性命還重的皇家而言,卻是致命一擊。
那老女人果然大驚失色,小皇帝也早已怒不可遏。
這一條罪名,我二話不說便認下了。
然後,一切交給那個老女人就好。
這件事情,越抹越黑。
“壽康宮中,人人難保乾淨。太后頤養天年的壽康宮,不過是一個藏汙納垢之所。”
姓葉的言官說的這番話,是我逐字教過的,字字都是實情,毫無辯駁的可能。
壽康宮是藏汙納垢之所,我可以證明,壽康宮裡的每一個沒有淨身的小太監都可以證明。
一國之母竟放蕩如斯,這是一國之恥,而絕不只是一人之羞。
朝臣們群情激奮,叫嚷著要把壽康宮的小太監召過來,驗明正身。
這一刻,那老女人已是必死無疑了。
此時不死,難道要等到“鐵證如山”的時候、等到朝臣們親眼看到她的男寵們胯下的東西麼?
看到那張妝容精緻的臉漸漸變得蒼白扭曲,我的心裡滿是復仇的快意。
那老女人倒也有趣。
臨死之前,她竟還不忘咬我一口,說是我凌逼於她,而她只是為了皇家顏面,忍辱偷生。
一些正直的大臣又將懷疑的目光轉向了我,我卻無心辯駁。
結局已經定了,何必在意真相如何?
認真說起來,我倒是還要感謝她如此顛倒黑白,給我留了一分顏面呢。
如我所願,她終於死了。
看見她順著柱子滑下去的那一刻,我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寧兒,你看見了嗎? 當年鎮國將軍一案,這個女人沒少推波助瀾,今日她終於死了。
我們的最後一個仇人也死了,心灰意冷,身敗名裂。
揹負了那樣的汙名,蓋棺論定之後,她是絕對不可能進得了宗廟的。
寧兒,你高興嗎?
我悵然抬頭看著殿外的天空,心中悵然若失。
至此,我還有一件事未完。
那老賊雖死,但他從我手中奪走的江山,我不可能讓他的後人穩穩坐著。
五年忍恥,我原本是要奪回屬於我的東西。但是現在,我忽然不想要了。
這骯髒的江山,要來何用?
這天下已亂,小皇帝的江山已不可能坐穩,我的目的算是已經達到了。
我認了“穢亂後宮”的罪名,那些道學先生或者假裝道學先生的朝臣們必定容不下我。小皇帝想治我死罪,易如反掌。
我並沒有打算逃走。
我不求死,但也懶於費心求生。
我已只剩孤身一人,活著也無甚趣味,何必白費那些工夫?
不知道我的寧兒肯不肯在奈何橋頭等我,但我總是要去看一眼的。
殿上的侍衛是我的人,聽到小皇帝的命令,人人心存猶疑。
我忽然有些不耐。
其實我原本不必預備得這樣周全。作為一個“亡命之徒”,我給自己準備了太多後路,反而有些名不副實了。
我正猶豫要不要乾脆認罪領死的時候,段御鋮卻來了。
我竟忘了,這不也是我原本計劃之中的一環嗎?
進退行止,我處處都已謀劃周全,為的就是在傾了這天下之後,還可以全身而退,還可以平安無事地離了這朝堂、離了這京城,同我的女人一起四海逍遙。
可是,事情還沒有完,寧兒便丟下我走了。
我先前所有的籌劃,早已沒了意義。
餘下的事情,就交給段御鋮吧,我只管看戲就好。
段御鋮難得這樣認真,一板一眼地照著原定的戲本子唱了下去。
當年的真相一點點浮出水面,那老賊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