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歇息。
“言兒,轉眼你也要出嫁了,你這一走,府中又空蕩蕩的了。”
“阿婆,我會常回來看你的!”杜恆言偎在老夫人懷裡,就像那些日子她與小小娘睡在一起一般。
老夫人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嘆道:“言兒,早在你爹爹娶了肅王府的郡主那一日,我就模糊糊地覺得,杜家的福氣下頭已然埋了隱患,走到這一步,我和你阿翁心中早有定數,只是委屈了你和阿文。”
“阿婆,言兒和阿文並不委屈,我們錦衣玉食地長大,得您和阿翁,還有爹爹的疼愛,比這京中誰家的孩子都要順遂。”
元氏顫巍巍地抹了一把淚,哽咽道:“言兒,等你出嫁以後,就和慕俞走吧,等以後肅王府沒了,你們再回來,我和你阿翁就在家守著阿文過日子。”
杜恆言心中一驚,她不知道,事態已經到了她不走不可的地步了嗎?
“阿婆,可是爹爹那邊又出了何事?”
元氏努力平復了情緒,深吸了一口氣,道:“你爹爹沒事,他也要走。”她不願意告訴言兒,呈硯說,待婉詞入了東宮,肅王府的勢力怕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便是這等時候,他們做出再讓人詬病的事兒,官家也會睜隻眼閉隻眼。
她一個婦道人家,不知道官家要做什麼,可是,她憑著女人的嗅覺,覺得,她的言兒無論如何不能在京城待下去了。
杜恆言見阿婆淚眼婆娑,面上的溝溝壑壑被淚水一浸染,昔日的慈和端莊的貴婦人形象一時沒了影子,不過是一個疼愛孫女,捨不得孫女走,又留不得的平家奶奶,杜恆言不自覺地落了淚,撫上阿婆柔軟微涼的臉,“阿婆,言兒走!”
她何其幸運,在這一個異時空,先後遇到小小娘和阿婆這般疼她入骨的長輩,她們用生命,用眼淚,用一顆滾燙的心溫暖著她沒有歸屬感的神經。
眼下杜家的形勢,已然護不住她,與慕俞遠走高飛,才是她最好的選擇,也是阿婆、阿翁,還有爹爹對她的期盼。
元氏收了淚,擁著言兒在懷裡,摸著她的頭道:“言兒,阿婆給你準備了一點有趣的東西,交給了你身邊的女使,你明日到了林家再看,可別忘記了。”
元氏說著,言辭裡忍不住漏了點笑意。
杜恆言腦子一木,難,難道是閨房之趣?
五月初六,寅時正,凌媽媽帶著全福太太過來給杜恆言梳妝淨面,杜恆言一早便知道這年代的新嫁娘是要絞面的,待一旁的凌媽媽拿著兩根紅繩進來,杜恆言身上一陣瑟縮。
全富太太請的是承恩侯府的侯夫人,膝下兒女雙全,上頭夫家和孃家父輩都長壽,顧夫人素來與元氏交好,元氏遣人送信給她,讓她當全福夫人,顧夫人當日便歡喜地應了下來。
顧夫人此時見新嫁娘眼裡的惶恐,抿唇笑道:“不疼的,小娘子別怕,若是躲著,一會面上不勻淨,可不好看。”
李菁兒也一早便過來了,此時見阿言疼的眼淚要掉出來,忙捂了自個的臉:“哎呀。”
顧夫人好奇看了一眼李菁,笑問:“這位可是李御丞府上的小娘子?”
一旁早有人給顧夫人介紹,顧夫人見果是李御丞家的,似有深意地道:“李家小娘子怕是也快了!”
說得李菁兒一怔。
杜恆言待換了衣裳,便去嘉熙堂向杜家二老和杜呈硯等辭別,阿文拽著她的紅嫁衣,嘟著嘴不捨地道:“還是給慕俞哥哥搶走了!”早知道我就不知他家的糕點了。
搶走阿姐的,都是壞人。
元氏原本心裡不捨言兒,有些酸楚,被小胖墩這般一鬧,含淚笑道:“那你日後不也要拐旁家的小娘子回府?”
小胖墩撅嘴道:“旁家的小娘子若是和阿姐一樣,我才拐,不然我才不要呢!”
站在老夫人身旁的姬二孃笑道:“不若你跟著阿言一起去林家好了。”
說得一旁的人又笑了起來。
杜呈硯望著面前絞過面後,上了妝的女兒,聲音有些暗啞:“言兒,為父只盼著你與慕俞二人和和睦睦,可是明月閣爹爹也會一直給你留著,日後若是有不稱心、想回家的時候,爹爹和阿翁阿婆,阿文,還有你二孃,都歡迎你回來!”
他沒有照顧好秋容,卻是再也捨不得讓她的女兒受委屈了。
“言兒謝爹爹和阿翁阿婆多年的養育之恩!”杜恆言跪在堂前,使勁兒忍著眼眶裡的淚珠兒。
卻在這時候,門外婆子來報,“將軍,將軍,耶律王爺和郡王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