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你不能胡來啊。”
“一邊杖一邊掌嘴,什麼時候牙齒打掉一半,什麼時候停下。”
軍士立即過來將兩人拖下去,杖容易,村邊就有小竹子,一名軍士用提刀砍來兩根竹子,開始執刑,一邊有人杖一邊有人掌嘴。
徐員外膽子略有些小,實際趙員外在替王巨分化時,徐員外就想過要“投誠”的,但曾員外與他是親家,曾員外的妻子徐氏就是他的妹妹,他膽子小,但他妹妹膽子大,七勸八勸之下,於是沒有及時上岸。
牙齒那有那麼好打掉的?杖是杖在身上,暫時還看不到,不過這一巴掌一巴掌抽下去,兩個訟師的牙齒未掉下來,臉都整打成豬頭一般。徐員外看著這場景,腦袋嗡嗡作響,然後暈乎乎倒了下去。
李員外他們同樣也知道不妙,額頭上汗水一個勁地往下滴。
特別謀反都出來了,這得要殺多少人哪。
李員外看著不遠處兩個慘叫的訟師,又看著桌子上的記錄,他不知道王巨會有什麼後手,只是隱隱地覺得這些記錄,可能會出大問題,突然撲上去,想要將這些記錄撕掉。
那會讓他得逞,兩個兵士一邊一腳,就將他踢翻在地。
王巨又說道:“將兩人拖遠一點打,不要打擾了本官。”
“喏,”幾個兵士嘻嘻哈哈地將兩個訟師拉到很遠的地方,繼續揍。
王巨又看著這些記錄,從最下面將李員外的記錄拿出來,道:“張中使,你來看看。”
“好多田,咱家來算算,兩百九十頃哪,子安,若這樣,今年鄭白渠所能灌溉的地,七八十家就瓜分了?”
“不夠,六十家就分走了。”
“明公,中使,關中有人比小的家的地還多。”
“你能與他們相比嗎?”
“張中使,勿要生氣,這些地雖是多,不過本官也認可了。”
“咦。”
“稍等,侯知縣,你再去那邊,應當將這兩個狗腿子打清醒了,你可以過去問一問了。恆之,你配合侯知縣在邊上做記錄。若他們嘴再硬,繼續打,不用客氣,並且傳我令,不招,往死裡打。”
侯可本想勸一勸,子安,你看一看司馬遷所著的《史記。酷吏列傳》吧,看看那些酷吏的結局。然而想一想早上兩個訟師用寬厚為本,來塞自己嘴巴,他又不作聲了。
實際酷未必是酷,不酷未必是不酷。只是侯可也不大清楚王巨具體的打算,因此才產生的擔心。當然,這個案子過後,麻煩是避免不了的。不過這麼多田分配下去,就如當初彭思永與蔣之奇所想的那樣,無論怎麼分,那怕讓韓琦來分,都會產生麻煩。
侯可走了過去,讓軍士停下杖打,說道:“早上你們責問本官,說讓本官務必以寬厚為本,但你們呢,仗著你們伶牙俐齒,這些年做下多少歹惡的事?當然,你們伶牙俐齒也是一種力量,但你們疏忽了另一種力量,知道為什麼王評事一下令,兵士為何立即執行,為何打你們打得如此之兇。幾位兵哥,你們能回答一下嗎?”
“我們打的是壞人。”幾個軍士說道。
“對,他們打的是壞人,所以打得問心無愧。坐人行得正,那也是一種力量,比你們伶牙俐齒的力量更強大,說吧,將真相說出來,以免王評事一怒之下,真的將你們活活打死。”
兩個訟師都打蒙了頭,不就是收了兩錠金子嗎。
於是一五一十地坦白招供。
侯可看著供狀,這得要看怎麼判了,往嚴裡判,兩個訟師那是包庇罪犯,也要被罰的,但往寬裡判,打一頓,也就算了。
但問題不在兩個訟師身上,而是現在這件事王巨打算如何了結。
“先將他們傷口包一包吧,再送到縣牢房裡看押起來。”侯可吩咐道,又帶著供狀走回來。
王巨正在看這些記錄。
遠處有許多百姓圍觀,但兩個訟師打慘了,這些百姓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也不敢圍近。李員外等人冷汗直冒,但他趁大家不注意,還是拽了一下徐員外的衣袖,悄聲說道:“大家要挺住啊,只要有一人招供,我們一起準備玩完。”
侯可將供狀遞給王巨,王巨看了看,沒有說話,不過這才重新抬起頭,手招了招:“李員外,你過來。”
李員外走過來。
“本官再問你一句,你家這麼多耕地,都納了賦稅嗎?”
“納了,”李員外挺起胸膛,大聲答道。反正稅冊也燒光了,現在整成了一筆糊塗賬,上哪兒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