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巴被拽住了。
那隻手修長,骨節分明,拉住了它的尾巴,將它活生生從毛毯上拖離,拉到一邊,然後一把匕首無聲無息得抵著那肥嘟嘟的狗下巴。
不好,有高手!
金元寶整隻狗都不好了,尾巴毛髮直立,一動不敢動,只弱弱得僵在那裡裝死,但當它看到握著匕首的人是……
它怒目而視,要磨牙出聲,但匕首往它毛茸茸的脖子下面推了推。
那雙眼啊,銳利無情。
麻蛋!一點人性都沒有!
它慫了,趴在哪裡搖尾巴。
很好!來人收回匕首,轉身看向臥著在軟墊上的人。
他走過去,步履無聲,當然,他是脫鞋進來的,好像怕髒了她酣睡的地兒。
但多可怕啊,不請自來的人隨風潛入,竟還脫鞋了。
這個脫鞋的人穿著乾淨的白襪走到軟臥邊上,低頭便可看到因為醉意而睡去的人。
沒有冠發,只有散開的烏黑髮絲,零散而溫柔得貼服在她的脖子,肩頭,還落在了腰肢上,似綢緞,上面流轉墨色水光。
喝醉的人麼,不外乎兩種,一種是撒酒瘋各種丟人的,一種就是隻發睏想睡覺並且十分安靜乖巧的。
許青珂就是後者,素來蒼白的精緻臉蛋上俊眉微蹙,雪膚似乎染上些曖昧的紅色,唇難得染了幾分紅豔。
他站在邊上遲鈍了好久才收回目光,很是艱難,但收回了也沒用,他又瞟過去了。
默了默,他彎下腰。
趴在地上的金元寶睜大眼,一秒鐘遲疑,但還是衝過去咬住了他的衣襬。
“急什麼,我又沒對她做什麼。”
他理直氣壯一臉正氣的。
金元寶信了,於是鬆開嘴巴,可下一秒就看到這個人伸出手抱住了它的女神。
騙紙!你這個騙紙!
金元寶炸毛,怒瞪他:我要用眼神殺死你!
可惜人家不理它,只伸手將許青珂從下面抱起……
本來也算麻利的動作,從手指接觸到許青珂腰肢的時候就不太好了。
太細,太軟,尤是指尖就隔著薄薄的一層的衣袍,這本就是貼身的寬鬆睡衫,裡面並無其他衣物,因抱起她,髮絲滑落,一縷縷的,落到指尖,像是觸電似的,他差點沒下意識鬆開。
但他穩住了,就是額頭有些細汗,覺得好像握住了一塊萬年雪玉,價值連城,又不得不小心翼翼。
終於將她抱起,但他忽感覺到軟臥下面似乎有什麼聲音。
機關樞紐啟動的……
刷!軟臥旁邊靈鶴座燈的下方劃開小口,凸出機關箭,咻得一聲,從下而上爆射出比小指還微小的箭,朝著他的頭顱……
抱著人側步一閃,步履無聲,身法超絕鬼魅,但他低頭看著肩頭被劃開的衣服跟下面隱隱的傷口……
那小箭已經射入牆中,穿透!
好可怕的機關箭,更可怕的是這個人的人心。
他低下頭,看到醉意酣睡的人已經睜開眼,目光清冷得看著他。
許青珂看到的是一張臉,依舊是姜信的臉。
“是不是很意外我沒有換下這張臉?”
他抱著許青珂踱步,走到了床邊,將她放下。
“只是怕換了一張臉,你就裝不認識我了。”
“我的小許。”
機關箭殺不了他,許青珂如今的性命也在他手裡,她沒有出聲。
但這個人也沒有起身,而是順著她倒下而雙手按在她手臂邊上。
從下往上俯視她。
許青珂皺眉,從之前殺對方一次,到現在第二次,她不會天真到對方還那麼良善。
對方這個動作讓她覺得危險。
“是不是想示警給那個叫阿青的小子知道?還是最強的刺客原狼,可他們都不是我對手……”
姜信看著許青珂,他的臉上沒有輕佻,也沒有恨意,反而是讓人捉摸不定的平靜。
明明還是一張臉,許青珂卻覺得哪裡不太一樣了。
“但我並不是想要冒犯你,只是想測試下這張床上是不是還設下什麼機關來埋伏我……”
許青珂垂眸,長長的眼睫毛上有淡淡的暗影。
然後她就聽到這個人說:“當然也想順便看看這床……軟不軟。”
他低下頭,貼著她的耳邊說的。
軟不軟。
軟不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