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出她的身份,讓她露出破綻,他恐怕也很難用什麼名頭去殺她。
既如此……他往下面瞥一眼,對上週闕的目光,他目光深沉,而周闕淡漠略一頷首。
是周闕?
夜璃看向商彌,後者也不能肯定。
他們早知道蜀王跟隱藏朝中的那個任務必然會有聯手,所以一直留心觀察,此時才看出幾分端倪,那人是周闕?
未可知,但第八場戲結束的時候,商彌留意到戲牌上戲曲的名字叫《未央生》。
“《未央生》?從前沒聽過這戲。”夜璃是公主,看戲這種消遣於她也佔了平生不少時間,諸國流行的戲曲也是流通的,畢竟文化流通並不為諸國禁止。
“新編的,彷彿……”商彌若有所思,戲還沒上角色,曲調已經開始了。
一聽這曲子,宗室那邊的公主姣猛然抬頭。
而老侯爺也睜大眼,差點沒捏住酒杯。
“這是……這不是……”沈年在戶部辦事,自家女兒是五皇子妃,這段時日沒少被人奉承,可今日在這裡,他察覺到君臣皇子之間暗流洶湧,委實不敢摻和,因此一直給予對其他官員冷淡回應,也只在此時臉色大變,忍不住喃喃,但忽然被自家老母親按住了手背,老人家的手掌比較溫熱,面板乾燥,此時於他卻顯得冰涼,沈年頓時醒了過來,冷汗直流。
他剛剛差點就把整個家族給害了,幸好本朝講究以孝為重,讓許多官員跟父母坐在一起。
也只有父母最能保守秘密,他剛剛那一聲呢喃也沒其他人聽見。
可他馬上發覺失態的不止自己。
許多老臣都有些不自在,臉色變化的諸多,尤是老侯爺,但薑還是老的辣,竟轉瞬就恢復了。
好像剛剛那琴曲非他故去的兒子所創。
公主姣闔了眼,指尖刺在掌心,身邊的許念胥聽到她輕輕說:“有曲《孤蘭》……”
旁人都不可以念及此人,也就公主姣可以,畢竟她如今明面上是許致遠的繼室不是。
但蜀王還是陰森森看了她一眼。
留意到這點的許念胥忍不住握住拳頭,有些緊張,但他很快發現蜀王不是看自己的母親,而是看同屬這一列離他們不遠的許青珂。
許青珂聽著曲,低頭喝酒,旁邊坐著的師寧遠留意到她捏著酒杯的手指稍稍用力了,導致骨節有些發白。
這曲不對勁,那麼,這戲也肯定不對勁。
師寧遠心念有些緊,想著要動用些手段讓這戲曲無法繼續。
但肯定不能貿然出手。
也是這一耽擱,一個個人物粉墨登場。
世家公子,塞外將軍,守城,勾結外敵,大戰前夕叛逃……
這影射什麼,眾人心知肚明,歸寧侯府的人一個個臉色慘白,坐立不安,在場官員一個個面色複雜,似乎生怕自己沾染上。
也有人目光遊離,似乎不忍。
還有人……
其他人不明就裡,以為這是蜀王所為,無人敢出聲攔下,只能一片死寂得看著臺上角色緩緩上演。
明森、太子戾等人到底是外人,對於蜀國這段秘辛縱然好奇,可許致遠已經死,於他們的謀劃大有益處,也沒必要深入探究,所以這一切他們是不懂的。
因為不懂,才覺得這一場戲在今日上演恐怕極有深意。
於是,他們也不說話了。
這氣氛太可怕,饒是孩童也被戰戰兢兢的母親捂住了嘴巴。
臺上,那位叛逃的將軍被家族老父果斷斷絕關係。
“今日你這一去,便是叛國,我徐家容不得你這樣的孽障!從現在起,你的名字永不會出現在族譜上,除族!包括你的妻兒……你們再不是徐家的人。”
那老者提筆,當著那位將軍的面在族譜上狠狠一劃。
將軍低頭,什麼也沒說,叩拜了三下,轉身離去。
到這裡,這戲曲該結束了?
曲調一變。
臺上生了白霧,換場景了嗎?
在白霧逐漸散去中,眾人聽到了猖狂陰戾的狂笑。
眾人頓時不寒而慄,蜀王有些恍惚,忍不住伸長腦袋去看。
皇后看了他一眼,眯起眼。
臺上出現了假道具,樹?寺廟背景?這戲班班底不俗,假道具也惟妙惟肖,但那假樹上吊著的孩童讓不少人驚疑不定。
一個小孩?
當高大魁梧的黑麵人舉起鞭子朝那小孩狠狠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