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珂:“邯煬的還沒去過。”
這話一聽,謝臨雲心中鬱氣先消,又頓然更重——其餘地方都去過了?
“這般看我作甚,學子附庸風雅,風雅在詩詞歌賦於紅塵,紅塵在山水妖嬈之佳人,這不是常態嗎?我也非神人。”
是啊,她也非神人,只是一個男人。
男人都如此,有什麼可稀奇的,他以前不也被一些兄長帶過去長見識嗎?
哪怕去的也的確只聽曲兒見歌舞。
但他總難想象眼前這個人會出沒在那風塵之地。
花月坊……那是真的風塵之地,無風雅,只墮落。
風塵之地多紅塵之人,活人怕死人,可又有一種好奇心,何況死的是一個大官。
所以百姓們圍觀,但他們很快知道死的人是誰了,只因花月坊外站著許多白衣儒生,這些儒生乃是整個蜀國才學最高的學子組成,從學於諸多學院,上有儒道大家為師,左右也有當朝清貴們庇護,他們是一個國家裡最寶貴的財富,更甚於珠寶錢財。
可他們如今都守在大門,神情都十分激動,阻撓封守此地的三司差衛,似乎劍拔弩張要動手似的,可刑獄裡面的人哪裡是這些弱質芊芊的儒生可比的,推一下就倒了,可他們也不太想推,這一推弄出人命案怎麼辦。
但如果這些儒生們再過分一些,那可就難保了。
鬧騰中,一片混亂,儒生們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差衛們已經按住了腰上的刀。
於此時,有一輛馬車到了街道,前方一大群人圍著,馬車都堵在那兒,這輛馬車也如是。
人群不得不讓路了,當然不是因為這輛馬車,而是因為前頭堵著的馬車裡面竟有楓陽侯府的,而且不止一輛,兩輛馬車一前一後。
就是不看族徽,就看那騎馬的貴公子也知道是景家的人。
圍觀的老百姓紛紛後退,甚至差點發生踩踏事件,但終究讓出了寬敞了一條路,楓陽侯府的馬車要過去,對面的馬車也要過來,但景修看到對面那輛馬車的時候愣了下,只因對面起碼的男子,他是認識的。
他騎馬接送,這車裡的人莫非是……但這次怎麼會這般低調。
兩府的馬車在這道上對上,又都驚訝之下沒有前進,倒是空出了地方,讓一輛馬車後來居上。
馬車停下,簾子撩開,謝臨雲下車來見到景家的馬車驚訝之下也是皺眉,但也朝景修稍作揖。
景修跟他不一樣,他入了御史臺,前者卻是去了戶部。
以前是同科進士,如今也是同僚,理當打招呼。
景修也朝他作揖,論出身跟如今官位,他是比謝臨雲高一些,可姓謝的家學淵源,背後還有兩個老師,實在不可小看,只是……馬車裡還有人。
第96章 儒生,儒道
景修目光深沉; 但是謝臨雲並未太在意; 他只是轉身想去撩開簾子; 這種動作素來不該是他這樣的貴公子做的,可他覺得裡面那個人是他的頂頭上司; 理應如此,何況——她是許青珂。
可裡面的人顯然沒有那麼嬌貴; 那纖白細長的手指跟著還在蕩著的簾子; 輕輕撩開,一個人下馬。她下馬的時候,景修臉色一變; 也下馬了。
他竟朝他行禮了; 下官禮。
這讓楓陽侯府兩輛馬車裡的人都是震驚。
“四哥怎麼……”
景萱透過窗子; 看到那個人衣袍曳地,背對她們,但她的目光落在那些儒生身上。
端看背影,一頭髮絲如墨漆黑,風吹起的時候; 這個人讓人恍惚如夢。
儒生數十上百,也有一半出自清貴之家; 也見過不少達官顯貴,但不知為何; 在這人下馬車落地後淡淡撇來一眼後; 齊齊心中冷悸; 但眼裡又是恍惚的。
這個最近在朝堂內外掀起滔天巨浪且讓千屍伏野的人今日並未穿官服; 一身錦白流青絲的袍子,束腰緞帶冠發,如此簡單。
讓青山千峰跟萬尺江河都退卻暗淡的絕色近在咫尺,在她一眼望來的時候,多少才學,多少抱負,多少理直氣壯都成了指尖抓不住的塵埃。
這些儒生莫名很緊張起來。
“逃學來看熱鬧麼?我不知道如今你們還有這般打發時間的方式。”
淡涼似冷泉,讓人心生畏懼。
她是誰,無人不知,無人不識。
但前首一儒生還是有氣量的,上前一步,衣袖垂落,再昂首,說:“許大人,聞說裡面斃命的乃是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