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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蘩祁走到半路,藉故說自己走不動了。
她的把戲非常之拙劣,以至於太子殿下看到她裝模作樣地蹲在地上揉腿,便覺著額頭上的青筋一陣兒地跳。
霍蘩祁可憐巴巴地衝他伸出手,“要抱。”
步微行走過去,假使眼下衝他撒嬌弄痴的不是這個女人,他就該一腳招待過去了,他耐著性子才能蹲下來,霍蘩祁眨著明眸,看到男人一臉不情願,她也努了努嘴,本來也沒打算真讓他抱,就是想看看“拜了天地”之後,她能不能試著過分一點、更過分一點。
只聽男人微微搖頭說道:“背。”
霍蘩祁嬉笑,“也行。”
又哭又笑,明眼人一看就是裝的。
步微行敲了一記她的額頭,縱容地背過了身,霍蘩祁順勢跳了上去。
雖然養了數月,生了幾兩肉,但還是輕盈如燕。步微行只覺得彷彿扛了一帶棉花,溫暖、柔軟,少女鼓鼓的胸脯嚴絲合縫地貼著自己的背脊,他的身體僵硬了一會,走上了官道才稍稍放鬆下來。
霍蘩祁在男人的背上很不老實,箍著他的脖子,臉頰在他的後背上蹭來蹭去,兩條小短腿一前一後地甩,步微行數度想將這個女人扔下來,霍蘩祁卻輕而易舉一句話化解了他的煩躁,“從小到大都沒有人背過我呢。”
他驀然明白,那日在馬車裡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沒有父兄,卻不覺著遺憾了。是因為他。
步微行將她往上掂了掂,“我也沒有。”
霍蘩祁問:“陛下沒背過你?”
步微行嘲笑她異想天開。“一朝皇帝,能讓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騎在頭上玩麼?”
霍蘩祁又問:“那你會麼?”
遲早,他會成為他口中的“一朝皇帝”。
他沉默了一瞬,“不知道。”
霍蘩祁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當皇帝也不一定要不近人情的,只是有時候身不由己,又不能讓人窺測龍心啊。就像這樣,其實陛下想揹你,可他也不能啊。那不能說明,他不喜歡你。”
“再說一句孤將你扔下去。”
這句威脅絕不是鬧著玩兒,扔下去是小,惹他生氣了可不好哄。霍蘩祁麻溜地閉嘴。
唉,自古忠言逆耳,他果然不喜歡聽呢。
黃昏,落日餘暉鍍上芙蓉鎮青灰的古牆,經雨水侵蝕而被剝離的古拙牆面,映出斑斕的光澤。
進了城,霍蘩祁怕他累著,就自己主動爬下來了,被他拉著手沿著小路回去。
但到了自家門口,望著那陌生的花燈、匾額,有一瞬間,她錯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門前兩尊石獅子,被柔軟的紅綢子繫了脖子,威風凜凜之中多了喜慶和俗氣,霍蘩祁心神一凜,望見那巍巍然的門匾,也被漆了金,猩紅的雙喜大燈籠燭火初上,亮著粲然的光,銅環上繫著比目雙魚的大紅同心結,絲絛披拂,流蘇飛揚。
霍蘩祁傻住了,剎那之間,沒反應過來一句話已脫口而出:“有人要在我家成親?”
第65章 成婚
霍蘩祁話一出口; 便知曉自己問了個傻問題。
她側過身,熠熠燈火之中,他修長的身姿如竹似松; 唇邊噙了一縷笑; 看起來溫朗而俊雅,霍蘩祁傻傻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阿行,是我……我們?”
步微行眉心微凹; “你不願意; 孤讓人撤了雙喜。”
霍蘩祁瞪眼睛嚷嚷; “哪有佈置了還撤走的!”
他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有些微的涼意,但霍蘩祁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看他的臉,她飛快地伸出手; 猝起不意地繞過了他的脖子,他本來便不躲,霍蘩祁一下揪住了他的耳朵。
頃刻之間,男人的身體變得僵硬似鐵; “……”
他的耳垂……霍蘩祁大喜過望似的揉了揉,唯恐別人不知似的,大嚷:“燙的。”
“……”
霍蘩祁是徹底鬧羞了某人; 以至於他袖手便走,轉眼便消失在了門後。
她還沉浸在驚喜裡,嘿嘿傻笑,然後跳上臺階; 手摸摸銅環上百纏千繞的同心結,緋紅的流蘇,似一簇墜落的火焰,擱置在掌心,有種紅彤彤的暖意。她緩慢地,又碰了碰自己的臉,其實,燙得不比他好到哪兒去。
霍蘩祁一進門,江月便拉著她往後院裡頭走,她心下雖詫異,但卻無暇再想這些事了。
今日的府邸,臥於紅妝彤雲籠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