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旋以後是要在京城生活的,武安伯心中已有了別的打算,只待與自家夫人商量了。
京城與中州路程要走上一個半月左右,幼旋自小體弱,趕路更是要以她的身體為主,走走停停還不知要耗費多久,對京中圈子毫無所知,到那便嫁為人婦,怕是有的苦頭吃。
所以,武安伯想將幼旋暫時寄宿到京中的小妹家,武安伯府與這位出嫁的姑娘一直書信聯絡,若是幼旋嫁到京城,只怕要勞煩人家多加照拂,有著小妹帶著融入京城的交際圈,有幾個手帕交,他們再將準備好的嫁妝慢慢運送,才是上上之策。
他也捨不得女兒,可是夫人更甚,多年來她的心力可以說是都放在女兒身上,要是讓女兒離開,就是拿刀子剜她的心。
武安伯心中暗自自嘲,想他也真是老了,居然開始想這些事情了,人越老,心就越軟,也就越來越注重家庭了。
武安伯心中想著事情,就踏入了林氏的院子,丫頭們見伯爺前來,自然打簾掃榻,通知準備,一時間倒是忙叨了起來。
到了正堂,林氏正在門口迎接,武安伯看著自己的結髮妻子,心中萬般滋味湧起,多年來兩人同甘共苦,算來也都過了大半輩子了,以前的年少輕狂,所謂紅顏知己,又哪裡比的上故劍情深?
妻子的身形仍舊窈窕,可眼角的細紋也漸漸冒出,自己也鬢霜平添,拼不動了,只想著兒孫滿堂,圍繞膝下,盡享天倫之樂罷了。
林氏見自己丈夫傻傻呆呆的看著自己,便覺好笑,丈夫如今這樣還是在以前她還年輕的時候,偶爾她精心打扮時會露出這副神態,今日他是怎麼了?
怎麼又看呆了?林氏不由噗嗤一笑,還是隱隱帶著少女的神態,幼旋笑起來的時候就很像她,多年來她再武安伯府生活的很好,倒是保留了幾分少女心態。
武安伯輕握住林氏的手,兩人一同進了主臥,武安伯醞釀了一下語言,將自己的打算脫口而出。
“今天京城那邊傳來了具體的訊息,小妹的信也是一同到了的,說是五十整壽,想將幼旋接過去住上段時日,你看如何?”
林氏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一定要這樣?”林氏沒頭沒腦的問出這一句話,武安伯卻聽懂了……
“皇命不可違。”
“我們在這好好過我們的日子,這是招誰惹誰了?”林氏話語裡隱隱傳出怨懟,武安伯聽到後心中一驚。
“皇上自有皇上的道理,我蕭家可從沒有抗皇命的說法,你要記住。”最後四字武安伯加重了語氣,他已經很少這樣嚴厲的說話了,更別提是對林氏。
“有我在,是不會讓咱們的寶貝女兒受苦的,這將軍未必不是良配。”
聽了丈夫的話,林氏才勉強點了點頭,可還是忍不住,趴在武安伯的肩頭哭了那麼一場。
她知道,女兒去京城,這就是去備嫁了,哪裡還會再回中州呢?
武安伯無奈的摟住自己的小嬌妻,輕輕安撫她的肩膀,也是絲毫法子也沒有。
武安伯能想到的,林氏更能想到,因她是女人家,甚至想的更為周全細緻,就算是心痛難當,也在夜裡翻來覆去將這事情想了個通透。
事情宜早不宜遲,等到幼旋第二日午間來時,她就對幼旋提起了這件事情。
因幼旋身體嬌弱,武安伯夫婦心疼她,所以免了她早上的請安,只讓她午時過來,以慰思女之苦也讓幼旋每日能舒舒服服的睡到天亮。
幼旋自然一切都聽從父母安排,林氏本以為女兒會因這婚事頹靡不振,但沒想到女兒舉止之間竟似沒事人一般,只覺得自家女兒當真是長大了的。
蕭家開始準備起了幼旋要去京城所需的一切事物,武安伯這邊的動靜自然是瞞不過其他兩房,很快他們也知道了幼旋即將動身去京城的訊息。
武安伯在書房處理完事務時,卻發現自己的大哥居然在外面的待客室等著他,“大老爺來,你為何不與我通報一聲?”
武安伯有些著惱的對著自己身旁的管家說道,管家心裡苦不堪言,這大爺明明走了啊,怎麼又出現在這裡。
“不不不,不怪他,是我今天有事情找你商量。”武安伯看著自家大哥怯懦的樣子,難免感慨,這還是當初那個要與自己爭奪世子之位的大哥嗎?
當時大哥為庶長子,自己為嫡子,父親偏寵於側室,也寵大了她的心,兄弟二人間也是劍拔弩張,可武安伯府到底不是他父親的一言堂。
當今皇上重視嫡庶尊卑,他們所求根本不能成為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