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榮明海福了一禮,垂頭立在桌前,靜等著吩咐。
“你坐吧,別太拘禮。”
榮明海將長刀立在桌邊,示意沈晚冬坐到他跟前的椅子上,他從頭到腳打量著眼前的女人:極其纖弱,頭髮亂糟糟的,髮簪歪在一邊,都快掉了;臉又紅又腫,指印明顯;目中含淚,容色疲憊不堪;襖子雖然穿的倒好,可衣襟那塊有被撕扯過的痕跡。而這花廳兩側的房內各放了張床,很明顯嘛,這倆人在一塊住著。
“你今兒沒睡覺?”榮明海皺眉道。
“妾身一直在等您。”沈晚冬淚眼盈盈,看著男人,好似受了極大的委屈。
“我不是讓你別多想,好好睡,晚上自然會來找你麼。”榮明海手指輕點著桌面,依舊波瀾不驚:“你為何要乾等,儘可以差人來請我呀,傻不傻。”
“啊?”沈晚冬呆住,竟不知該如何回話。這男人,怎麼不吃軟?
“你瞧著挺累,那咱們就直奔主題吧。”
榮明海從桌上翻起個杯子,給自己倒了杯冷茶,一口喝光,他垂眸細思了片刻,道:“有一個男人,他過去虧欠了一個女人,所以儘管他知道這個女人做了什麼事,但是什麼都不說,一直容忍著。這個男人知道女人坑害了個無辜的姑娘,他暗中找了這個姑娘半年之久,毫無音訊。兩個多月前,他的手下寫信給他,說是大梁出現個名。妓,與那姑娘的名字一樣。但是他當時身在外地處理軍中屯田要事,就把姑娘的事暫且擱置下了,直到昨天,他的手下騎馬送來急信,說這姑娘惹了些事,恐會遭到不測。他連夜趕回大梁,及時救下了那姑娘。這個男人在大梁名聲不太好,以冷硬和薄情寡義出名,他出面,告訴所有人,說他早在年前就看上了這姑娘,姑娘的命歸他了。結果姓何的姓曹的都沒話說,也不敢說。”
“妾身多謝侯爺。”沈晚冬低頭,咬牙說出這話。
原來榮明海一直都知道,但卻容忍著戚夫人做下這事,如果當初他及時制止,那麼,她會不會就不會被賣、淪落風塵。
“你先別謝。”榮明海抬手,制止住沈晚冬,淡淡說道:“男人要顧住那女人的顏面,故而不能將孩子還給姑娘。他知道姑娘是聰明人,會曉得怎麼做才是對大家都好。”
“呵。”
沈晚冬不禁冷笑數聲,她感覺頭更暈了,身上的滾燙要將她燒成灰燼。怎麼做是對大家都好,自然是她死了啊。明白了,原來姓榮的是怕她落在何首輔等人手中,將戚夫人的事說出,折了那女人的顏面,所以才連夜趕回來,親手了結了她。
好,真好,原來她終究躲不過一死啊。
彷彿有根刺梗在心裡,扎得人生疼。
沈晚冬大口呼吸,可無論如何都抑制不住怒,她算什麼,生殺都操縱在別人的手中。不,如果要死,她不要這些人的髒手碰她。
只聽“啪”地一聲,一隻瓷碗被女人摔碎。
“你們不就是要我死麼,好,我成全你們!”沈晚冬幾乎是吼出這話的,她癱跪在地上,撿起一塊鋒利的碎瓷片,抵在左手的腕子上,她看著有些驚詫的榮明海,冷笑著嘲諷:“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侯爺的這份狠毒,和戚夫人還真配。”
說話間,沈晚冬閉眼,咬牙使力準備割腕子,她想起了含姝,對呀,含姝不就是這麼死的麼。
可忽然,她的手被一隻大手緊緊抱住,這隻手很暖也很堅決。
她睜眼,看見榮明海半蹲在她身前,皺著眉,有些不可思議地瞧著她,說:“我什麼時候要你死了。”
沈晚冬索性豁出去了,冷笑道:“那你什麼意思。難道不是暗示我,只有我死了才是對大家都好麼?”
“死還不容易。”榮明海微微一笑,他側過頭,給女人看他脖子上的一道陳年舊疤,傲然道:“這是我十七那年在戰場留下的,敵軍一根冷箭直朝著我的喉嚨射過來。老子命大,沒給射中,可箭擦著脖子過去,當即就噴了許多血,我用手背抹了下,照樣拿刀砍人,連殺了十來個人後才沒了知覺。後來軍醫把我救活了,指著我鼻子直罵我是二愣子。”
聽了這故事,沈晚冬竟然稍稍有些動容,彷彿跟著眼前這位萬人敵,回到往昔崢嶸歲月。不過……
只見女人撇了撇嘴,也將自己的衣襟拉下點,扭過頭給男人看她的脖子上的疤:“好像誰沒被傷過似得。”
榮明海哪裡想到這女人給他來這手,嘴半張著愣住,忽然,他一把扯開衣襟,露出緊實的胸膛,那健碩的胸肌隨著他的動作跳動了兩下,男人拍打著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