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晟也走過來,抓起楚晴的手,“我看看傷沒傷著。”
楚晴攤開手,掌心一支簪頭雕成梅花狀的金簪,因握得緊,花瓣已有些歪,掌心的皮也蹭破了,沁出星星點點的血珠來。
銀安公主忙吩咐宮女,“快去傳太醫。”
宮女答道:“適才太子爺已使喚人去傳了。”
銀安公主探頭望過去,亭子外面,周成瑾彎著腰,鼻血順著手指縫“啪噠啪噠”往下滴。
欽安殿的偏殿裡,暖意融融茶香嫋嫋。
謝貴妃覺得乾坐著說話沒意思,叫人擺了兩桌葉子牌。
諸位夫人都是個中高手,平素在家裡或侍奉公婆或主持中饋難得有空閒能玩兩把,如今得了機會,邊說笑邊打牌,倒也頗有樂趣。
謝貴妃剛摸到一手好牌,就看見貼身宮女悄悄站在自己身後輕咳了兩聲。謝貴妃心知肚明,把牌往旁邊看牌的張夫人手裡一塞,“又是好牌,我怕贏多了她們幾個心裡不服氣,這把你來上。”
張夫人極有眼色,笑道:“那我就借貴妃娘娘的時運,好歹贏幾兩銀子回去,讓婆婆高興高興。”
在座眾人笑著打趣她,“看把你興的,就算我們把荷包裡的銀子都輸給你,你婆婆也看不到眼裡去。”
張夫人的婆婆是先懷遠候的獨生女兒,當年出嫁時,懷遠候夫人恨不得把半個府邸的東西都抬過去當嫁妝。
這邊眾人仍說笑著,宮女簡短地把事情說了遍。
謝貴妃心中詫異,臉上卻聲色不動,笑盈盈地朝正喝茶的明氏走過去,“楚夫人平日忙,不怎麼到宮裡來,這御花園還沒逛過吧?”
明氏聞言知雅,笑著起身,“可不是,都說御花園景緻好,這會兒掛了燈必定更漂亮,還真想出去走動走動。”
欽安殿離浮碧亭並不太遠,也就一炷香的路程。
還沒走近,明氏就看到周成瑾坐在亭子裡的石椅上,太醫正在給他包紮,亭子一角,楚晟跟楚晴則在旁邊冷眼看著。
明氏心裡“咯噔”一聲,周成瑾可是大長公主跟順德皇帝心尖尖上的人兒,也不知怎麼受了傷,千萬別跟楚晟有瓜葛才好。
銀安公主見謝貴妃與明氏聯袂而來,遂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
謝貴妃已經知道了倒不覺得什麼,明氏卻吃了一驚。
她坐在偏殿是忐忑不安提心吊膽,生怕楚曈瞞著自己做出什麼不軌之舉,又擔心楚晚控制不了脾氣跟人起了爭執,卻怎麼也沒想到竟是自己最為放心的楚晴被人欺負了。
當即走到楚晴身邊,上下細細打量番,“嚇著了吧?”
看到明氏,楚晴強忍著的驚嚇與委屈一下子就竄上來,眼眶驀地就紅了。
明氏攬著她肩頭輕輕拍了拍,低聲道:“忍著不能哭。”
楚晴自然明白。
她不哭,這就能算是小事,可一旦哭了,別人還指不定以為她受了多大委屈,再傳到外面去,可就不容易說清了。
男女之間拉拉扯扯,說開了對女方的傷害遠比男方大,何況還是周成瑾這個臭名昭著的傢伙。
所以,能把這事當作沒發生是最好不過。
謝貴妃看著楚晴眸中滾動著的淚水,溫和地說:“你是好孩子,這都是阿瑾的錯,本宮定然稟明皇上好生訓他一頓。”又轉向明氏,“阿瑾這脾氣,從小就乖張,如今雖然長大了些,可總歸還是個孩子……”
十六歲,已經在金吾衛當差的人了,要是成親早的,說不定孩子都有了。
這話說出去謝貴妃自個都臉紅。
而且這事本就是周成瑾的錯,平白無故地對人家姑娘動手動腳,任是誰都不會善罷甘休,何況還是衛國公府的姑娘?
可眼下,周成瑾是鼻青臉腫,滿臉滿身的血,手背也一道不淺的劃痕,反觀楚晴,雖是手掌出了點血,可終究算是毫髮未傷。
自己要不把這事兒圓過去,怕是大長公主和皇上那裡不好交代。
明氏豈聽不出謝貴妃話裡的意思,沉吟片刻便道:“小孩子不懂事,玩鬧間失了手也是有的,”轉頭看著楚晟,“以後切不可這麼莽撞了。”
言外之意是要將楚晴撇開,這事就是周成瑾跟楚晟之間的玩鬧。
楚晟低頭應一聲,“我知錯了,以後定會擦亮眼睛認清人。”
謝貴妃鬆口氣,臉上神情卻愈加凝肅,環視四周,沉著聲道:“這事到此為止,要是本宮聽到外頭有什麼流言蜚語,唯你們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