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然忘記了魏琨滿月時,明氏送了三樣禮,樣樣都珍貴無比。
接著施韻也拿出他們夫妻的禮,是一對中規中矩的赤金手鐲。另外楚澍還託他們帶了幅自己親手畫的嬰孩手捧著壽桃的畫。
楚暖輕舒口氣,目光流轉間不經意地看到了樹下低頭哄著嬰兒的周成瑾。
他穿件極普通的鴉青色圓領袍,身材高大魁梧。自打成親,他就斂去了原先那股邪肆流氣勁兒,又逢女兒出生,內裡的冷漠狠厲也掩藏了,表露在外頭的唯有平和溫柔。
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照射下來,他眉目俊美神情柔和,渾不在意間有種讓人心動的魅力。
楚暖看著心裡極不是滋味,魏明俊雖然愛孩子,也經常抱孩子,但比起周成瑾似乎又差了點兒。
為什麼楚晴就這麼好命?
楚暖不願再看下去,藉口惦記著家裡的魏琨,匆匆告辭離去。
王氏與楚晟夫妻卻是用過午飯又跟楚晴說了幾句話才離開。
楚晴根本沒想到今天她跟周成瑾的舉動無意中傷害了楚暖脆弱的心靈,甚至把以前待她的情意都抹去了。
周成瑾研了墨,準備給女兒把這些物品登記造冊。
楚晴笑盈盈地在旁邊看著,“照這樣攢法,誰娶到咱家琴兒誰就有福了?”
周成瑾道:“便是沒有這些嫁妝,難道那個臭小子就沒福氣了?”活脫脫一副刁鑽的老丈人模樣。
楚晴樂不可支。
周成瑾記好,交給半夏收著,又從外院拿回來一幅卷軸,神秘兮兮地問:“阿晟帶過來的,你猜誰送的?”
這沒頭沒尾得,怎麼猜?
楚晴毫無頭緒。
周成瑾緩緩開啟卷軸,三尺多長的宣紙上,只有龍飛鳳舞的兩個字,“周府”。
很顯然,是送來給他們做匾額的。
楚晴端詳半天,心頭突地一跳……
☆、第181章
一個人的字型可以變,可字的風骨卻很難掩藏。
楚晴遲疑著問:“是沈先生寫的?”
“沒錯,”周成瑾用瑪瑙鎮紙壓住卷軸兩側,“沈大人傷了右手,現在改用左手寫字了。昨天大堂兄帶回家的,因他今天衙門有事沒法過來就讓阿晟帶了來。”
先生願意寫卷軸給她,還特地選了這個日子送來。
這麼說,他不再惱她了。
楚晴眸光亮閃閃的,忽地又想起來,周成瑾一早就給女兒取好了名字叫做周雲琴,乳名恰好跟沈琴一樣。
先生是不是看在這點才肯寬恕她?
可不管怎樣,先生能原諒她,楚晴已經覺得非常開心了,伸手沿著墨黑的筆跡虛虛描摹一遍,滿足地嘆口氣,抬頭看向周成瑾,“我想讓府裡針線房給先生縫兩身衣裳,上次見他,胳膊肘都快磨破了。”
周成瑾笑著應道:“送他衣裳還不如送個婆子過去,幫著燉點湯水。”
楚晴苦惱地說:“先生肯收衣裳,人卻未必,他不喜歡屋裡很多人。”
聽起來很瞭解他似的。
周成瑾就看著她笑。
楚晴醒悟過來,急忙解釋,“我也是猜得,以前先生府裡只用了一個丫鬟伺候沈太太,沈太太過世後,丫鬟就辭了。”
周成瑾笑意更濃,點一下她的鼻尖,“別慌,我沒多想。”
楚晴氣結,沒多想還笑得那麼別有深意幹什麼。
周成瑾展臂擁住她,下巴抵在她額前,鼻端正好聞到她髮間淡淡的茉莉花香,深深地吸了口氣。
要是擱在從前,他沒準還會吃味,現在卻完全不會。
他又不傻,每天看楚晴繾綣纏綿的眼神就知道她全心全意地對自己,平白無故地為個外人置什麼氣。
他只是想逗逗她,看著她著急解釋的樣子很讓人開懷……又有些感動。
一念及此,周成瑾索性使力把楚晴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像抱嬰兒般擁著她的後背,“我的傻苒苒,我瞭解你,也相信你。”
聲音低且柔,好似釀久了陳年好酒,散發著醇厚的男人氣息。
楚晴靠在他肩頭,不由沉醉,就聽周成瑾續道,“你已經有了我這顆珍珠,哪裡還會在意其它魚眼。”
有這麼自吹自擂的嗎?
公平地說,沈在野容貌清俊並不輸於他,可在才學上面,十個周成瑾加起來也比不過一個沈在野。
還大剌剌地說自己是珍珠,別人是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