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處去,就在離樂安居不遠的一處院子裡湊合。
周夫人大睜著雙眼睡不著,伸手捅捅旁邊的忠勇侯,“侯爺,這事兒傳出去可不好聽,哪有隔房大伯張羅著給堂弟和侄子分家的理兒?真要分了,可就得罪二叔了。”
當時她看得清楚,高氏說完那句話,沐恩伯是要揍她的,可緊接著高氏又說了句,“如果分家也成,阿瑾是晚輩,哪能越過伯爺?”
沐恩伯落在高氏臉上的手頓時失了力道。
可見沐恩伯對高氏的說法也是贊同的。
平心而論,要是換成周夫人,周夫人也接受不了,分家合該把晚輩分出去單過,這麼看起來好像是把沐恩伯給分出去一樣。
忠勇侯嘆口氣,“嬸子說話哪有敢違抗的?就是皇上在場,也得答應著。再說,旁邊圍著那麼多人,都聽見了,二弟生氣也不能怪在咱們頭上,誰讓他……唉,往後這邊少來往,我琢磨著清靜不了。”
周夫人重重地“嗯”一聲,“睡吧,說不定明兒就得忙起來了。”
相隔不遠的觀月軒,楚晴也剛迷迷糊糊地合上眼,她本想留在樂安居的,淺碧死活不讓,非攆著她回來休息。
楚晴胡亂用了點飯,卻是睡不著,輾轉反側了許久,才朦朦朧朧地有了睡意。似乎剛睡著,聽到外面有人說話,楚晴一個激靈醒來,揚聲問道:“怎麼了?”
就見門簾被撩起,一個高大的黑影走近床前審視般盯著她。
臉隱在黑暗裡,雙眸卻閃亮動人。
楚晴認出他,舒了口氣,“你回來了,看過祖母沒有?”
“先看看你,”周成瑾低聲答了句,本想抱抱她,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尋到床頭茶盅,咕咚咚一口氣喝了個底兒朝天,“你沒事吧?”
“沒事,”楚晴披衣下床,點燃蠟燭,頓時嚇了一跳。
周成瑾滿臉滿身的土,早上剛換的團花錦緞直綴被掛了好幾道口子,看起來非常狼狽。對上楚晴關切的目光,周成瑾緩了神色,唇角彎一彎,“沒走官道,抄小路趕回來的,穿了片樹林子。”
楚晴了解他的心情,連忙道:“你先洗把臉換件衣裳,我吩咐人下碗麵,淺碧說那邊有動靜立馬會找人過來送信兒。”
暮夏本在外頭守著的,聞言小跑著往廚房去了。廚房裡的婆子很機警,知道周成瑾等人會趕夜路回來,灶上的火就沒熄,鍋裡也溫著水,沒多大會兒就做出一大鍋湯麵來。
周成瑾餓狠了,連湯帶水喝了兩大碗,對楚晴道:“你再睡會兒,我去看看祖母。”
看著他魁梧健壯的身影,楚晴莫名地感到不安,急走兩步,喚道:“大爺,等我一下,我跟你一道去。”
周成瑾頓了頓才轉過身。
楚晴走到他身邊,牽住他的手,“我跟大爺一道。”
周成瑾沉默片刻,忽地緊緊地抱住了她,唇貼在她的耳邊狠狠地說:“苒苒,我要殺了他,我要他死。”
她就知道。
他滿身的戾氣藏也藏不住,要不是惦記著她,先得看她一眼,興許回府的頭一件事就是把周成瑜殺了。
殺了周成瑜事小,周成瑾的名聲就更加差了。而且這也非大長公主所願,大長公主很他們不爭氣,可他們也是她的子嗣,否則她也不會在掄起柺杖那刻突然卸了力。
楚晴閉了眼,止住幾欲溢位的淚,輕輕拍著周成瑾的後背,“反正是要分家的,以後就是陌路人,犯不著因他們壞了自己的名聲……今天咱們的閨女沒少鬧騰,我估摸著興許是知道你不在家,想你了。”
周成瑾又緊緊抱一下她,才鬆開手,長長地呼了口氣。楚晴提醒的是,他們馬上就要有孩子了了,以後還會有更多孩子,不能因為那個蠢貨帶累自己……以後孩子們還得風風光光地出嫁成親。
楚晴感覺他的氣息漸趨平和,復又牽起他的手,兩人踏著月色慢慢往樂安居走去。
剛進院子便有馥郁的雞湯香氣傳來,兩個小丫鬟在廊前靜靜地守著茶爐,茶爐上坐了砂鍋,煙氣瀰漫。
見到兩人進來,丫鬟正要起身招呼,周成瑾輕輕揮了揮手,徑自走進內室。
透過擺放著各種瓷器的博古架,正看到淺碧坐在床邊的踏腳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床上的大長公主,神情極為專注。
楚晴默默嘆一聲,悄悄道:“我在這兒守著,你歇一會兒吧。”
淺碧搖搖頭,“我沒事,熬個三五天不成問題。炕上鋪了被褥,奶奶躺下歪一歪,別委屈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