勳貴都是人精兒,豈會看不出這些道理來。
短短數息,周琳腦中已有無數個念頭閃過,眼看著高氏便要動怒,她搶先一步捂住肚子“哎喲”一聲,“疼死了。”
高氏聞聲,只見周琳眉頭緊皺,臉色發白,滿腦門都是細汗,不迭聲地問:“怎麼回事,是肚子疼?”
“不知道,”周琳揉著肚子用力做出痛苦狀,“許是走得急,岔氣了。”
“快,讓人請太醫來,再傳頂軟轎。”高氏急急地吩咐僕婦,完全把周成瑾拋在了腦後。
周琳暗鬆口氣,仍是虛弱地搖搖頭,“不用麻煩,我稍站會兒就好了。”
站得片刻,果然臉色好了許多。
高氏不放心,堅持讓她坐上軟轎,一直抬回正房院。
等僕婦們都離開,高氏遣退身邊丫鬟,沉了臉道:“你耍什麼花樣?”
“娘,”周琳自知被高氏識破,也不再裝,懇切地說,“我知道娘心裡有氣,便是我看著也替娘不值,可現在不是時候,娘這會兒發作了,祖母那邊立馬就知道……明天鬧出事來全家跟著丟人,娘好歹忍上兩天,等過了明日,娘怎麼教訓大哥都成。”
“這叫我怎麼忍?”高氏啪一聲拍在炕桌上,淚水汩汩而下,“銀子都送出去上千兩,連個響聲沒聽見……你祖母的心偏到胳肢窩底下了,都是親生的孫子,你二哥還是嫡出,又有秀才的功名,怎麼在她眼裡就不如那個畜生?阿晴要是個好的,知道家裡忙,怎麼就不過來問個話幫把手,她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婆婆?”
周琳有心替楚晴分辯兩句,可眼下並非好時機,只忍著不作聲,況且高氏說得也在理,身為兒媳婦難道不該在婆婆跟前伺候?
好說歹說,總算勸得高氏消了氣,正好太醫也來了,分別給母女兩人把過脈,兩人都康健無事,周琳告辭回了怡園。
高氏悶坐片刻,叫了杜嬤嬤進來,“嬤嬤明天做些綠豆糕待客吧,天氣熱,吃綠豆敗火消暑。”
杜嬤嬤心知肚明,“是各處都送,還是單往凌波閣送?我怕一時半會做不出太多來。”
“只送到凌波閣,再加上綠靜居,給那些姑娘小媳婦兒送去就成……”高氏想一想加了句,“單吃綠豆糕沒事吧?”
杜嬤嬤應道:“沒事兒,就是加了點滑石米分,滑石米分通利竅不礙什麼,就是對有了身子的人不太好,而且除非與麝香同用。”
高氏不是不明白,通常有身子的人都不會隨意出門走動,即便出門,她們在吃食上也極為小心,不會隨便動用飯食,再者肯定沾不得半點香料。
看名單,好像來賀壽之人只有魏二奶奶挺個大肚子,萬一真有事,就讓她找楚晴,楚晴可是負責招待年青婦人。
如此想著便也放了心。
此時暮色更濃,楚晴與周成瑾折騰半天只釣上來兩條巴掌大的小鯽魚,清蒸或者紅燒都不夠吃,只能勉強燉個湯,不過這完全沒有影響兩人的興致,釣夠魚,又划船折了兩支蓮花才盡興。
周成瑾早就吩咐尋歡把魚送到樂安居,這會兒便跟楚晴一道往大長公主那邊蹭飯。
進門時,淺碧正擺了滿炕宮紗堆的絹花,奼紫嫣紅的倒是好看。
大長公主笑道:“還是先前那些,白放著就舊了,等明兒給那些姑娘小媳婦每人一朵戴著玩兒。”
楚晴便道:“祖母上次賞我的還有幾朵沒戴過,我平常也戴不著,祖母一道賞了人吧?”說罷吩咐暮夏回去取盛絹花的匣子。
大長公主抬眼瞧她髮間只兩支南珠攢的珠花,打扮得很素淨,臉也素著,卻因適才玩鬧過呈現出健康的米分色,與南珠的光澤輝映著,顯得生機勃勃容光煥發,不由點頭:“你原也不需要這些花哨東西,回頭讓阿瑾尋摸些好珠子鑲幾支釵。”
楚晴連忙推拒,“我那裡有,先前孃家伯母給了我一匣子,還剩下一大半。”
大長公主道:“好珠子不容易找,多備點兒留著用,或者磨成米分敷臉也好,你模樣長得好……”側頭看一眼周成瑾,“阿瑾也不差,生個孩子出來必定漂亮。”
呃,她就知道,每次到樂安居,大長公主必定會把話題引到孩子身上。
楚晴偷眼瞧向周成瑾,見他鼻樑高挺,唇角微翹,眉梢眼底盡是歡喜,不由也有三分意動,生個像他這般俊美的孩子,嬌嬌軟軟的,倒也不錯。
周成瑾察覺到她的目光,回視過來,目中頓時漾了柔情。
這空當,暮夏已將匣子取來,裡面除了四支大長公主之前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