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尨深深地看了韓擎一眼:“你知不知道,這事有多危險?”不單活屍危險,儲了這一群活屍的人更加危險。沒有韓家的幾位老家長,甚至那位隱在暗處的老太爺的授意,活屍能被順利藏在宗祠且經年不被人發現?
韓擎這掌家人的位子,要想穩穩當當地拿下,看來沒那麼容易啊。
韓擎心如明鏡,恨恨地一拳砸向石壁:“那些個老東西,能耐啊,竟然成批的養這種東西。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辜尨忽然問:“你說韓家鬧鬼,最初是怎麼鬧起來的?”
韓擎滿腦子都是眼下這遭心事,並沒有閒工夫去管那鬧鬼的到底是圓是扁:“嗐,就是兩年前三房鬧起來的。大概發生在宅子那處關了犯錯女眷的冷苑,說是兩年前的一個晚上,有個老嬤嬤看到死了多年的三房原配抱著孩子在屋子裡唱歌。
“後來傳得神乎其神,說三太太回魂來索命,正巧那一年裡幾個姨太太接連滑了胎,要麼便生出了死胎,事情就都扣到了鬼的身上。”
韓擎冷笑:“要我說,女人多的地方就是事兒多,明明是後宅裡爭風吃醋奪寵的罪孽,偏還怪罪到鬼的頭上,鬼還覺得委屈。”
辜尨揉了揉眉心,沒有說話。
點梅小築一隅的小亭內,書玉冷不丁被凍醒。
甫一睜眼便見日頭早已偏西,四周都晦暗了起來。這個季節天黑得快,氣溫也降得快,她再往這待下去,非得著涼傷寒不可。於是她趕緊攏了攏外衣,往廂房的方向走去。
林蔭小道上已點上了燈,合著斑駁的樹影,頗有幾分蕭索。
書玉走了幾步,只聽身邊的灌木叢悉悉索索響個不停。她暗忖,大概是哪裡的野貓野狗躥別苑來了。
又走了幾步,她隱約覺得一道目光緊緊黏著她的後背。她猛地一回身,就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貼著路燈的杆子站著。
那是一個瘦小的男孩,裹在不合身的薄外套裡,怯怯地瞅著書玉。
書玉狐疑,這裡怎麼會有孩子?
她往前走了幾步,半蹲著身子看向那孩子:“小朋友,你爸爸媽媽呢?”
男孩往黑暗裡縮了縮,不說話。
“你是迷路了嗎?”書玉又問,“來,姐姐帶你去找媽媽。”
男孩頓了頓,似是鼓足了勇氣,走到了書玉跟前。
他猶豫地扯住了書玉的衣角,小聲地說了一句什麼。聲音太小,書玉沒聽清:“你說什麼?”
他又說了一遍,這次她聽清了。
那個孩子在說:“媽……媽……”
書玉心頭一暖:“嗯,我們去找你媽媽。”這大概是哪一房姨太太的小公子,待她去韓家的前宅問一問,好把孩子送到家長身邊。
她自然地反握住男孩的小手,牽著他往前走,卻在觸碰到他的手掌時,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這孩子的手,好冷。
又冷又硬,彷彿在冰雪裡凍了許久。
男孩突然掙脫了她的手,又牽住了她的一片衣角。
書玉無奈,卻也不強求,只溫聲囑咐道:“你跟緊我,別再走丟了。”
不多時,書玉便走到了廂房處。幾個分派過來的小丫鬟急急奔來:“辜太太您去哪裡了,可讓我們好找。辜先生已經在廳堂裡等著了,就待你來一起用飯呢。”
辜尨回來了?書玉的心情不禁雀躍起來,忽而又想起身後的孩子來:“碧雲,你瞅瞅,這是哪房的孩子,竟在點梅小築裡迷路了。”
小丫鬟的臉色登時古怪了起來。
“怎麼了?”書玉不解。她下意識回頭看了眼,愕然發現,一直跟著她的孩子,不見了。
來時的小路,路燈昏暗,隱隱綽綽的樹影下,哪裡還有那個孩子的影子?
距離點梅小築不遠的小院,閻崶手一拂,一盞新沏好的茶就這麼砸向了地面,四分五裂。
“誰讓你放她進來的?”閻崶瞪著賀子池。
賀子池冤得不行:“她自己進來的!我來的時候,她已經在你榻上了!”
嘉穗瑟縮在床榻的一角,訥訥不敢多言,原本蒼白的臉氣色更差了幾分。
閻崶見了她這副可憐的模樣,強壓住了心中的怒火:“你為何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說罷便捉過她的手要為她把一把脈。
他的長指用力地搭上她的脈搏處。
突然,他神色一頓,轉頭看向縮在床榻的女人:“怎麼回事?”
嘉穗的身子越發抖得像篩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