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與內廷侍衛的遊戲規則十分熟悉,上下關係也處理得不錯,將來涉足官場必然不會讓我過多操心。他缺的不是頭腦與經驗,而是實實在在執行辦事的人手。馬行樸實敦厚,跟他正好合適。劉二雖出身江湖,但官癮很重,因有保駕之功而心存驕慢,日後與形形色色的商賈和官吏打交道,行事極易出格。馬周羞羞答答排在最末,拜得也勉強,無疑自認忍辱負重,又有點讀書的底子,頭腦應該比較清醒,等於是給劉二配了個智囊。”
“三言兩語之間,你隨口編排竟有這麼多名堂!……你都給金利來分號定了哪些規矩?”
“其一,熱忱待客。只要不動手,任其唾面自乾。一旦動手。務必將對方置之死地。其二,每日只接一單生意。成交額必須在一百萬兩以上,少一文錢都不做。”
“難怪!第一條還好說,第二條卻是為何?分號人手配備齊整,為何不見一樣貨物?不管怎麼說,總得擺幾件樣品充一充門面吧?而且雖然成交額巨大,但盈利不到三成。於金利來而言,不算太高。”
“虧得你還是出自首富之家!懂不懂什麼叫賣方市場?懂不懂什麼叫飢餓營銷?何況分號新張三個多月,只做了五十七單生意,差不多平均兩日才有一單。若是阿貓阿狗大大小小的生意都做。豈不成了另一個架構龐大的秦氏?懂不懂什麼叫利益鏈條?若不設立一個門檻,你讓那些二道販子、三道販子和小商小戶們喝西北風去?樣品?你以為金利來是在擺地攤麼?蓬萊與濟南府什麼樣的貨物沒有?他們自己不會去看好?盈利近三成,你還嫌少?況且這其中不含運費。江南一斤茶葉價值幾何?販運到長安又價值幾何?”
秦空雲悻悻的道:“算你說得有理!……你是何時與蘇子明核驗身份的?你總共就只與他說了那麼幾句話,就不怕洩露於我?”
楊致得意的笑道:“事涉我家秘辛,不告訴你!洩露給你了又怎麼樣?我敢保證,你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其中奧妙。”
關於這一節,縱然秦空雲再如何好奇,也不便追根究底的糾纏。
楊致的自信與得意當然是有理由的,玄機盡在“煙水留痕”四字上。當初玲瓏冒死送楊致出燕京時。將燕帝欽賜的玄黃玉佩相贈,以為定情信物,此後楊致一直貼身佩戴頸上。這件玉佩做工極盡精巧,可從一處小孔注水或吹煙。從另一處小孔而出。所謂美玉無瑕,楊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需緊急呼叫人手或大筆銀兩時,玉佩亦可化身印鑑。為防仿造作偽。楊致與玲瓏相約在玉佩某處人為留下一道痕跡。蘇子明雖知核驗之法,卻暫時不曾見過玉佩。縱然秦空雲是半仙再世。又怎能想象得到?
一笑略過之後,接著問道:“那你離開之際。與蘇子明說的那番話又是何意?”
楊致感慨的道:“作為第一家分號的掌櫃首要人選,自然要摸清他的底細。蘇子明乃北燕科場進士出身,外放至霸州任八品縣丞,後因告發上司貪墨而遭反誣陷害。在其蒙冤入獄期間,老父憂憤而亡。未及出獄伸冤之時,霸州被大夏揮軍攻佔。蘇子明身負罵名,於亂軍之中流落到了蓬萊。心灰意冷之下,因英娘看中了他的才能,遂被拉攏招攬入夥。試想像這樣的人,豈會甘心就此淪落?他極度渴盼有朝一日能有翻身改命的機會,我便給他提供這麼一個機會。”
秦空雲嘆道:“這樣的人能用,也好用,而且必會對你死心塌地!你明日去見那知府胡偉之,是何章程?需我與你同去麼?”
楊致答道:“方才我便正是在尋思這事。我還不知道此人是何路數,不知道他是真清官,還是偽君子。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暫時是互不相求的局面,只是在官面上打個招呼,彼此混個臉熟。既然如此,也沒必要橫生事端,不如去繁就簡,以官對官。你乃布衣白丁,若是同去,身份豈不尷尬?”
秦空雲不解的道:“那你還用多想什麼?”
楊致苦笑道:“皇帝把山東視為國本財賦重地,將胡偉之放到濟南知府的位置,少說有一半的理由是把他當成了鎮邪神獸,很大程度上是為了提防我亂來。皇帝熟知我的做派和本事,胡偉之雖然名聲不甚響亮,但若是無能之輩,怎會對他如此器重?”
“無論是真清官還是偽君子,這兩種人都很好對付。胡偉之能得皇帝看重,能得百姓稱頌愛戴,能得仕途通達。你以為這樣的人好對付?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句話:貪官固然要奸,清官沒有最奸,只有更奸!清官就活該受罪過苦日子?就活該憋屈蒙冤,等著沉冤昭雪這個狗屁不值的馬後炮?什麼寧折不彎,什麼青史留名,又能夠說明什麼?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