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瀚是個超一流的訟棍,也沒敢奢望能徹底翻案。
將自己想法的大致輪廓說了出來:“三弟的密奏一上,皇上應會稍感心安。在皇上召你上朝時,除刺殺拖都可汗一節含糊帶過外,不妨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將你此番征戰的諸般功勞再詳述一遍。而後把話題引到小侯爺被殺一案,儘量找些由頭把耿超等人的罪責往自己身上攬,再主動奏請削爵抵罪。”
“皇上必會走一下過場,詢問眾臣對此有何看法,到時愚兄自會當先出班附議。我會先行羅列小侯爺生平劣跡,再以他公然戲辱弟妹為由,咬死耿超等人並非有心殺人,只是激於義憤與其理論。孰料小侯爺非但拒不認錯,反而動手引發雙方摩擦。於是耿超等人被迫自衛,這才錯手誤傷人命。最後建議此事該當如何了結,奏請皇上聖裁。”
“朝中眾臣為求兩不得罪,大多會三緘其口,不會明確表示異議。然衛大將軍雖遠在朔方,但其平素為人正直,耿大將軍也不會坐視耿超償命,軍方以及偏向軍方的文臣定會有人出面求情。加上沈重是令岳獨子,令岳乃前任禮部尚書,朝中與之交厚者不乏其人,也或會有人出班說話。”
秦空雲連連點頭道:“似這般三管齊下,這篇文章做下來於情於理於法便都看得過了。只要能落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的結論,皇上在皇后與安貴侯那邊也好說話了。”
楊致卻只沉吟不語,並不表態贊同。
徐文瀚的辦法一環套一環,除此之外似乎別無良策。他所謂的殺人有理,其實玩的就是前世“防衛過當、過失殺人”的套路。衛飛揚是將門虎子,耿超與沈重是禁軍少壯將領,就算小侯爺再怎麼不可一世,恐怕也沒人相信他會不知死活的向這麼如狼似虎的三個人動手啟釁。安貴侯李氏一族自成勢力,且有皇后撐腰,老徐這個辯護律師實在不好當啊!
徐文瀚問道:“三弟可是認為我這個法子有何不妥之處?到時候在金殿之上少不得會有一番唇槍舌劍的激辯,其中細節確實尚需思慮完善。”
“大體構想是不錯。但我以為不是什麼細節需要完善地問題。”楊致皺眉道:“依皇帝地秉性。只要他認為我以後還有用又沒有異心。我敢說即使我幹出點什麼出格地事。他也輕易不會碰我。這就是大哥所說地背靠大樹好乘涼了。可背靠大樹也有被雷劈地風險!你們就不覺得我在這裡頭太憋屈了一點麼?我那些功勞若只用來換耿超等人地性命。未免也太過浪費了。我不能讓皇帝白撿一個那麼大地便宜。”
秦空雲愕然道:“三弟之功舉國皆知。不過是拋下兩個並無實職地虛銜。與你之英名絲毫無損。三弟又何必為此介懷?”
“無論此事最後如何收場。李氏一族日後都將視我為死敵。料想翻臉也只是早晚地事。我又何苦裝孫子濫做好人?軍方諸將心機深沉地人沒有幾個。腦筋清楚地當然不難想到我這叫重情重義委曲求全。可絕大多數人會以為我太窩囊!這樣一來。我必定會陷入兩面不討好地尷尬境地。拋下兩個沒鳥用地虛銜倒沒什麼。可我已有偌大聲名人望。在日後卻是一項大大地本錢。那就不能不把它當回事了!”
楊致冷冷道:“我在此事中沒有半點騎牆地可能。只能旗幟鮮明地站在軍方這一邊。皇帝目前只是迫於時勢需要外戚豪強地支援。可自古以來只要皇帝能牢牢抓住軍隊。後宮與外戚干政地幾個有什麼好下場?我是個生意人出身。有那幾樁功勞墊底即便虧本也無大礙。要賺就得賺個十足!”
徐文瀚兩眼一亮。又惑然問道:“三弟地意思是……?”
“兄弟要救。名我也要。利我也要。雖然我暫時對兵權沒什麼興趣。但我一定要讓皇帝和衛耿兩家軍方巨頭都欠我一個天大地人情!那小子瞎了他地狗眼敢惹我老婆?不管是什麼狗屁侯爺王爺。以後管教他們哪怕見了老子家裡地一隻臭蟲。那也得給我繞著走!”
這位大爺平日十分鐘裡頭倒有九分鐘脾氣好得得像只人畜無害的鵪鶉,剩下那殺氣騰騰的一分鐘可謂百年難遇。徐文瀚已隱約想到楊致的打算:“三弟是想自己出面與那安貴侯打這場御前官司?”
“大哥,官司不是像你說的那麼打的。”楊致搖頭道:“說白了不就是挖空心思拼死抵賴麼?左右是充光棍,也沒必要羞羞答答半遮半掩的了。既然不賴不行,那要賴就賴個徹底。”
秦空雲驚道:“……賴個徹底?三弟,再怎麼說安貴侯都是苦主,那小侯爺與侯府護衛橫死街頭總歸是事實,又豈是徹底賴得脫的?”
“一碼是一碼,他死他的,關我屁事?我也是時候該換換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