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致皺眉問道:“長安城內有人相機而動?……難道禁軍大將軍周挺是太子的人不成?”
徐文瀚冷冷道:“皇上性情陰騭,行事素來小心,凡是與諸皇子關係密切的人,斷不可能委以如此重任。周挺較之耿進、衛肅等大夏名將而言,雖才智較為平庸,為人也十分低調,這才顯得有些默默無聞,但資格卻比他們更老,早在先帝尚未立皇上為太子之時便是皇上地親兵了。否則你以為皇上會放心將衛肅調任樞密院太尉之位?”
“你與皇上離京已三月有餘,最近兩個月以來,內廷禁衛將軍趙天養以整肅大內宮防恭候皇上班師還朝為名,先後請得皇后懿旨與樞密院太尉衛肅鈞令,三千大內侍衛看似無一人補進調出,卻已重新調配輪換當值。我與王相都是文臣,且此舉並不違制,也就無話可說。換句話說,大內宮防已全然掌握在了太子的人手上,不是為太子登基做準備又是什麼?這是第一。”
“第二,皇上行前嚴令,御駕親征期間京畿所有兵馬不得擅調一兵一卒,禁軍由監國皇子越王、樞密院太尉衛肅、首輔宰相王雨農與禁軍大將軍周挺共同節制。調兵兵符一分為二,一半由越王暫行掌握,一半由周挺執掌。事發突然緊急之時,調兵諭旨必須由四人親筆簽署,再由越王與周挺合過兵符方才調動。皇上思慮慎密,禁軍確實沒有調動一兵一卒,但在此期間,卻由兩位禁軍副將耿超與張天行提名,報經禁軍大將軍周挺上奏,晉升了十一名都尉。”
楊致奇怪的問道:“耿超是寧王的人,那張天行據說是皇帝親征之前軍中高階將領大換血時,才從寧王軍中調任回京任禁軍副將的。像校尉、都尉這樣中下級軍官的晉升呼叫,一般麾下有上萬人馬的統兵大將即可做主,所謂的提名上奏只不過是個形式。這當中莫非又有什麼貓膩?”
徐文瀚臉色陰沉的道:“張天行早年出自衛肅門下,後來才調至寧王軍中為將。耿進父子是寧王地人,皇上豈會不知?調任張天行為禁軍副將,原就有讓他與耿超相互牽制之意。而很不湊巧的是,這次晉升的十一名都尉均是統兵實職,雖只各領兩千人馬,卻牢牢把握住了長安四門!究竟誰是誰的人,又怎麼說得清?難道還稱不得貓膩?”
“然而其中更大的貓膩就是:禁軍大將軍周挺一個多月前驟染重病,我懷疑是有人下毒所致!”
第156章 對策
徐文瀚與楊致將長安與皇帝那一頭的反常情形兩相印證,已可萬分之萬的斷定,此前包括皇帝在內的任何人都大大低估了太子趙恆的才智與膽量。
皇帝一直把兵權抓得死死的,連寧王和康王這兩個兒子都信不過,御駕親征之前突然來了個高階將領大輪換,親征期間禁軍也絕難調動一兵一卒,可謂一切都安排得四平八穩滴水不漏。他什麼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這個平時最為窩囊平庸的寶貝兒子為了能登上皇位,竟然敢於弒君殺父!
令人悚然心驚而又不得不佩服的是,這一切都是打著冠冕堂皇的旗號在進行,到目前為止明面上毫無破綻可尋,根本找不出什麼過硬的證據可以證明太子有謀逆篡位之心。換句話說就是隻能暗鬥,無從明防!
楊致現在才真正深刻體會到,太子這個身份是多麼的重要了。穩住長安局勢之後,隨便用個什麼不著痕跡的法子把皇帝弄死,全天下都知道太子是唯一合法的皇位繼承人,大夏皇帝他不做誰做?寧王與康王雖然各擁重兵,卻遠在隨州與幽州,即使心生疑竇以弒君殺父為由興兵討伐,也拿不出真憑實據,在這個講求正統的年代,很難令人信服。只要在大多人數人眼裡繼位是合理合法,僅憑掌控二十萬精銳禁軍和京畿府兵,太子就足以有與兩位弟弟一拼的實力!至於幼弟越王,莫說還只是個屁大的孩子,而且什麼都沒有,怎麼跟他鬥?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何況龍椅只有一張,寧王與康王未必就能團結一心,大可各個擊破。就算他們悍然起兵作亂,太子又怕個鳥?誰還敢說他平庸無能?
二人的密議中,反覆提到了一個關乎太子的驚天陰謀能否如願以償的關鍵人物,現任樞密院太尉衛肅。沒有皇后、內廷禁衛將軍趙天養與衛肅暗中策應,太子斷然無法控制長安局勢。如果不借助衛肅在軍中的崇高威望與太尉之權。要撇開耿超等寧王一系禁軍高階將領,全面掌控禁軍只能是一句空話。
二人與衛氏父子關係匪淺,尤其是楊致,想到深處情不自禁的自脊背後生出一股徹骨的寒意:衛肅為人勤儉樸實,向來自律甚嚴。擔負討虜大將軍一職長達十餘年之久,統領四十萬重兵兢兢業業戍衛北疆。殫精竭慮抗擊突厥未有絲毫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