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只一伸手的距離,她爬上樹之時便覺有異,卻晚了一步,讓雲氏帶了人前來,再次落入圈套。
她明白雲氏不懷好意,故意使計讓她丟醜,但仍舊是礙於妯娌和睦,總歸是不能方進門就鬧出不睦的事情來,她的臉就算了,寧祁的臉定是掛不住的,是以她也忍了。
再後來學規矩之事,分明便是有人想給她立規矩了,但想來是寧祁的長輩,到底情理之中,她便也順從了去,反正這規矩儀態,她總不可能永遠都不知道,為了那表面上的寧靜和睦,便是在雲氏哪裡學得辛苦一些也是無妨。
歷來做媳婦的,忍氣吞聲都是難免的,何況襄平侯府里人還不少,關係愈發複雜,自是忍的地方也更加多,鐘意早有了心理準備,而且也只是忍一時,等將軍府修繕完畢她也就熬出了頭。
兵法曰,非危不戰,合於利而動,不合於利而止。在襄平侯府裡與人較勁對她沒有任何好處,是以在襄平侯府的時候,能讓則讓,能息事寧人便息事寧人。
可是今日綠媛做的事情卻是傳達了寧祁的另一個意思。
寧祁不希望她再忍下去了,他想解除她的顧慮,讓她反擊。
“少奶奶,請用茶。”綠媛端上茶盞。
“江氏說的爵位旁落一事是什麼意思?”
雖然親耳聽人在背後議論自己很是叫人心頭冒火,可鐘意還是聽清楚了江氏的最後一句話。
爵位旁落?還跟她封不封誥命有關係,一聽就不太尋常。
綠媛道:“回少奶奶的話,那爵位,指的是襄平侯的爵位。”
“嗯。”鐘意不明白,“襄平侯的爵位跟將軍跟我有什麼關係?”
“賜婚之時,將軍曾為少奶奶請封誥命,只是聖上說要少奶奶誕下子嗣有功,方能加封誥命。”
子嗣又與誥命有什麼關係?鐘意明白,這大約是皇帝看她的身份已經撿了寧大將軍的大便宜,是以吝於再賜誥命的藉口。
“將軍的父親大老爺乃是府中嫡子,將軍乃是府中嫡長孫,原本這爵位當應傳嫡子嫡孫,只是大老爺戰死沙場,將軍為國南征北戰不曾回京,爵位方傳到了二老爺的身上……”
“嗯。”鐘意哼哼了一聲,示意綠媛繼續說下去。
“將軍雖不曾繼承爵位,可仍是最有資格繼承爵位的嫡孫,只要少奶奶誕下子嗣,得封誥命,那麼若是有朝一日……不管將軍在不在,只要少奶奶想替小少爺拿回爵位,念在將軍的戰功,爵位都極有可能讓皇上欽賜,由小少爺繼承。”
倒是母憑子貴,也子因母賤,鐘意的身份著實太過低微,若是日後誕下嫡子,需得加封了誥命,母子方能享真正的尊榮,若是無誥命,那麼一旦寧祁戰死,鐘意便是零落成泥,便是有了子嗣,兒子也會應母親的身份難以在京中貴族立足,更遑論去爭襄平侯府的爵位了。
彎彎繞繞,前因後果,她倒是不知道她嫁進門後除了寧祁對她好能讓能嫉妒外,還有這麼一長串環環相扣的緣由讓人顧忌著。
鐘意抬手輕輕揉了揉太陽穴,漫不經心悠然道:“將軍想要侯爵嗎?”
“這……”綠媛抬眸看了一眼鐘意,答不出來。
宣威、神威、龍威……不管皇帝在大將軍的前頭加了什麼封號,都是虛的。倒是封侯拜相,武將做到最上頭,當應封侯位,丹書鐵劵才是真的。
只是本朝自立國以來,戰事不歇,武將輩出,要是各個按著軍功論功行賞到現在,京中早已遍地侯府,是以除了高祖皇帝那一朝給開國功臣大封過一輪爵位,再往後加封的爵位便是鳳毛麟角。
所以這會兒寧祁的地位早已超過了襄平侯,卻有人依舊要防著爵位要旁落,怎麼說世襲罔替坐享其成的爵位福澤子孫,而戰場拿命拼來的卻只傳一代。
鐘意的唇角涼涼勾了勾,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他不想要,我也不想要。”
經歷過戰場拼殺,感受過一刀一槍拼搏的人怎麼能可會有養尊處優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公子哥兒的念頭?
溫養在錦衣玉食裡看一眼都要顫一顫的小嬌花,與懸崖峭壁上風吹雨打百折不撓的勁松……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有臉跟上來比。
誰給你臉了誰給你臉了?
她鐘意若是以後有兒子日日不思進取只抬著頭等爵位落下來,她非打殘他不可!
“行了,”鐘意將茶盞放回桌上,“差不多到午膳的時候了,今日早點擺膳吧,我餓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