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們也已經失去了家人。”喬晗忿然說道,他搖了搖頭:“爹,我真不明白,為什麼聖上要如此偏幫藍漪。就因為他姓藍,是皇后以及藍相的親弟弟?”
“爹,難道你們一點都不覺得這是一種畸態嗎?”
不知從何時開始,無論皇親貴戚還是達官顯貴,他們對藍漪避如蛇蠍,敬而遠之。這些人一方面礙於藍家的縱寵無度,一方面則是因為聖上的存心庇護。
如今盛世太平國勢安定,當今聖上根基穩固,決斷英明而不庸碌,就算藍家再怎麼權勢滔天也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而藍漪僅僅是個依靠兄姐依靠家族權勢的外戚子弟,憑什麼受到天家的格外眷顧?
“不、不只聖上,就連你也都一樣。”喬晗低喃,露出譏諷之色:“你不是在懼於天家威儀、不是礙於藍家權勢,你究竟在忌憚藍漪的什麼?”
威遠侯暗暗蹙攏眉頭。
這樣的畸態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存在。對於當時還僅僅只是個十來歲的少年,這樣的態度就像是一種刻意的避讓,又或者說是一種變相的縱容。
威遠侯是正統的皇親,太長公主在宗室之中地位只高不低,論及背景出身比他藍家高出一截,在朝同樣深得聖上器重,並不畏懼藍相的權勢。
可正是這樣的他爹,也毫不例外。
面對他的不解與責難,威遠侯沉默地往後倚靠,環手吁氣:“你與他有所過節?”
喬晗噎聲,驀地鬧了個大紅臉:“怎、怎麼可能!”
威遠侯微眯雙眼,對他的反應情緒起了猜疑:“你不覺得你對藍漪的針對性似乎偏激過頭了嗎?”
要知道喬晗本質上並不是什麼風清氣正憂國憂民的性子,如此通曉大義的激烈言辭反倒不像是在針對一件事,而是針對一個人。
被親爹質疑居心的喬晗簡直無言以對:“那可是你們給嬈嬈訂下的未婚夫,將來極有可能會成為我的妹婿。既然明知這種人有問題,我還怎麼放任把妹妹嫁給他?!”
“更何況當初給嬈嬈擇選這樣一門親事的本身就已經令人感到莫名其妙。在雙方立下協議之時我們明明已經知道藍漪聲名狼籍,而嬈嬈甚至連他的一面都不曾見過。我們兩家本身又沒有利益衝突,根本也沒有聯姻的需求與必要。為什麼祖母一定要替嬈嬈訂下這門婚約?”
威遠侯反問:“你又怎麼知道,雙方沒有利益衝突而我們並沒有這個需求?”
喬晗一愣:“什麼?”
“如今兩大外戚分庭抗禮,皇后與太后的對抗趨於白熱化,太后與霍家已經力不從心漸顯頹態,卻未必不能適時扭轉局勢。”威遠侯徐徐道來:“要知道當年太后得勢,穩坐後宮第一把交椅要歸功於你祖母的扶持及其帶給她的助力,這些年來她們二者之間的利害是綁在一起的。”
賢榮太長公主是先帝的親姑母,宗室地位斐然,並且其夫家還是手握重兵權的喬大將軍府,可以說是各家爭搶的助力。
當年太后霍氏能夠排除萬難成功上位,全賴這位太長公主的鼎力相助以及悉心扶持。也正因為如此,才能夠造就賢榮太長公主直至今日仍舊無可匹敵的宗室地位。
喬晗漸漸恍然,皇后要動太后、藍家要除霍家,必然要過賢榮太長公主這一關。而太長太公主背後不僅僅是皇室宗親,還是手握兵馬重權的威遠侯!
“藍家需要截斷我們這邊與太后及霍家的關係,而你的祖母也在審時度勢之中作出了選擇。”
當年能夠挑中霍氏並扶持上位,不可謂不是太長公主的眼光老辣及其深謀遠慮。如今重新審度時勢,太后及霍家不是不能救,但救起來需要耗費的成本遠大於收效,倒還不如不救。
更何況藍相的本事以及皇后的能耐是有目共睹的,明眼人已經看出皇帝的偏向,要想推倒霍家容易,要想拔除藍家卻很難。即便這一次救起了霍家,難保他朝藍家不會再次發難,屆時他們也會遭受牽連。
既然如此,倒不如重新審時度勢選立站位。正好藍家投來橄欖枝,雙方皆不願與對方正面交鋒,正好一拍即合。
喬晗臉色很難看:“你的意思是要讓嬈嬈成為你們這場鬥爭的犧牲品?她是你的唯一女兒,是祖母的親孫女,你們怎麼能這麼對她?”
威遠侯平靜地看著他:“就算是,也是迫不得己之事。”
“迫不得己?”喬晗冷笑:“你們太天真了,不說嬈嬈根本不肯嫁他,就說藍漪也絕不可能順從家中意思迎娶嬈嬈的。”
威遠侯深深看他一眼:“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