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哪位王爺混得最好最舒坦,那必然是與今上一母同胞的嫡親弟弟安宰王莫屬。
世人皆知小王爺年少多病,打小就長在皇帝兄長的眼皮底下。兄弟出自一母同胞,血緣親疏自不能比,再加上小王爺與今上有些年齡差距,說是皇帝把他當成半個兒子看待也毫不為過,關係親厚絕不是其他兄弟能夠比得起的。
進入暖和的殿內,池鏡卸下雪白的貂絨大氅,褪去了自戶外沾染而來一身寒氣。他在宮人的引領之下施然來到皇帝跟前:“臣弟來遲,望陛下恕罪。”
皇帝笑著免禮,命人準備空出側手邊的位置予他:“前幾日朕問你還說不來,怎的今兒突然又改變主意了?”
“臣弟去時正巧遇上賢榮太長公主。”池鏡慢騰騰地落座,接過宮人遞來的熱茶捂手,麻木著臉說:“聽聞母后約她今夜聽曲,一出唱的是目連救母,還有一出打龍袍。”
皇帝:“……”
說是聽戲,無非就是戳著兒子脊樑骨暗罵他沒孝心麼。
自從太后與皇后交惡遷去了太華園,順帶把這牆頭草的皇帝兒子也一併惦記上了。夾心餅皇帝十分為難,只能委婉囑託弟弟多去太華園陪陪太后她老人家,得空給她做點思想工作,省得兒子夾在中間日子真是萬分艱難。
池鏡去是去了,只不過思想工作做多了,被他老孃一併嫌棄上了。
今夜池鏡一聽這兩出唱孝戲就知太后她老人家大過年又鬧妖蛾子了,身披重任的池鏡沒奈何又去勸了兩句,哪知太后娘娘一聽立刻就變臉發脾氣,還沒開戲就把他給轟了出來。
於是被趕出來的池鏡跑回宮裡找他哥蹭飯來了:“所以臣弟來陪您吃年飯了。”
“……”
皇帝的表情一言難盡,邊上的藍相輕咳一聲,介面道:“宴席未開,殿下來得正好。”
池鏡衝他頜首,雙目落在藍磬身邊的位置停留片刻。那桌上還殘留著半杯水酒,丹紅的桌布沾染一抹暗色水跡,宮人正在低頭擦拭,那個座位卻是空缺的。
池鏡沒有多作詢問,淡淡斂眸轉開臉去。
藍磬暗暗與皇帝對換眼色,皇帝笑臉未變,示意稍安勿躁。
“不過,為何這個時辰還未開席?”池鏡環掃一圈,原以為自己來得晚,除夕宴肯定早就開席了。哪知到場一看,這一個兩個全都乾巴巴候著,情況不太尋常啊。
小王爺一言道出席上豎耳傾聽的眾人心聲,皇帝摸摸鼻樑:“這實在是……說來話長。”
這廂皇帝有話要說,說來話長,而那斯皇后的行宮卻已經亂成一鍋粥。
究其伊始,皇后娘娘正準備帶人盛裝赴宴,哪知臨出門前忽感少腹滿痛,面若金紙汗水涔涔,雙膝頹軟險些倒地。據及時趕到的太醫診治,皇后娘娘這是宮血不順,經水不利,簡而言之就叫做痛、經。
此時宮婢出入行宮忙前忙後,有的近前喂薑湯有的近前端熱水。華青放下紗織帷幔,隔著飄渺透白的紗幔,藍霓病弱的臉龐蒼白憔悴,兩道細眉深深蹙攏,素白指骨微微蜷縮,她緊緊抓握住陪伴床前的人兒手心。
“真是……丟死人了。”
藍霓疼得氣若游絲,連咬牙切齒都做不到,全然沒了白日裡的容光煥彩。
“太醫說近來天氣冷,您是受了寒邪才會引發腹痛,過了這一兩天就會沒事兒的。”花小術替她拭擦額前的汗:“你別想這麼多,好好睡一覺,明天自自然然就會好起來了。”
“今日可是一年一度的除夕宮宴啊,外頭不知來了多少王公大臣,還有後宮那麼多等著看笑話的女人……”藍霓苦大仇深哀聲嘆氣,那語氣大有挖個洞鑽進去與世隔絕的意思:“真是丟死人了。”
花小術回握她的手,軟聲哄道:“這是很正常的生理現象,一點也不丟人的。”
皇后娘娘嘆歸嘆,可她實在疼得沒力氣動彈,饒是丟臉丟出天際也只能選擇放棄掙扎乖乖躺在床裡休息。
雖說眉心沒有鬆動,好在不像方才那般嚇人了。適才藍霓那難受的模樣真是旁人看著都覺得疼,更別說是當事人自己了。
見她雙眼閉合,花小術這才輕輕鬆開她的手,撩開垂簾走出來。
華青說聖上派來詢問情況的宮人已經回去稟報,要不了多久皇帝就會趕至鳳儀宮來。
花小術可沒有面對真龍天子的心理準備,反正進宮的目的是為了引來藍漪,她打算趁皇帝還沒到之前找個地方迴避迴避。
華青取出一件月牙白的玉蘭蘇繡氅衣為她披上,溫聲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