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頭有二老,中間有兩對夫妻,下頭則是六個孩子,按說這個負擔也不算很大,隊上很多人家都是類似的情況。可誰叫老袁家只有二老下地賺工分呢?原本,袁家小兒媳婦兒也是能下地的,她就倆孩子,大的四歲小的兩歲,不像她大嫂要管四個孩子,最大的才六歲,最小的還不到一歲,真的脫不開身。可袁家小兒媳婦兒不幹啊,她是生了兒子的,憑啥要叫她下地賺工分伺候生了四個閨女的大嫂呢?
反正就是一筆亂賬,在全隊上下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之際,唯獨老袁家年年拖後腿,尤其到了青黃不接的時候,總是要向隊上借糧度過難關。不借不行啊,總不能真叫他們餓死,再有就是,老倆口要下地幹活至少也得吃個半飽,兩個兒子和兩個孫子絕不能餓著,而能生兒子的小兒媳兒也不會吃虧,剩下的……
何止一個慘字了得。
儘管袁弟來已經有兩年光景沒跟孃家人聯絡了,可架不住在一個隊上住著,哪怕不聯絡,那訊息也會主動進了耳朵裡。更別提,老袁家鬧騰啊,是隊上所有社員茶餘飯後的談資。說白了,日子多無聊啊,就指著他們家那點笑料了。
袁弟來又開始絕望了。
……
晚飯桌上的鹽水花生被全家人一掃而空,趙紅英吃著覺得真不錯,特地給喜寶裝了半缸子,好叫她明個兒端著吃。又因為收上來的花生太多了,乾脆全家人的飯後消食活動就變成了摘花生,早點兒弄完,明個兒就能曬出來,曬得乾乾的透透的,能存上好久。
當然,趙紅英也沒忘了留種,本想挑裡頭最好的留著當種子,結果一挑才發現,每一顆花生都粒粒飽滿,哪怕個頭跟尋常的差不多,可品相就是好。
回頭她就盯上了宋衛國:“咋不出去吹牛啊?接著去啊,咱們公社的牛啊,那都是被你給吹大的!”
宋衛國縮著脖子手速極快的摘花生,愣是不敢吭一聲。見他一副慫樣兒,趙紅英才停止了懟他,只對全家說,要把大豐收的事兒瞞下來。也不是不叫人知道他們種了花生,畢竟地裡頭又沒蓋子,花生地跟紅薯地區別大了去了,老莊稼把式一眼就能看出來,不過因為是埋在地裡的,誰知道是豐收還是歉收。回頭,她準備給隔壁家和趙滿倉家各送一籃子花生去,再有就是城裡菊花他們家,其他人就得了吧!
因為花生太多了,全家上陣也只是收拾出了大半,畢竟不單只是摘花生,還得把泥土給弄乾淨了。瞅著天都黑了,趙紅英讓大家趕緊洗洗睡了,明個兒再繼續。
第二天一早,趙紅英一手牽著喜寶,一手端著裝了鹽水花生的搪瓷缸子,往知青點去了。
生火做飯這種事兒,趙紅英都幹了大半輩子了,當然難不倒她。叫她覺得納悶的是,今天居然有人來主動幫她幹活。不是知青,這個點兒知青還在睡大覺呢,他們都是不到點絕不起來,跟晚飯搶著第一趟不同,早飯都是搶第二趟的。
來幫忙的是隊上的人。
像他們第七生產隊,因為連年大豐收,糧食滿倉,工分也比其他生產隊要高上一些,可下地幹活的卻不是全部人,壯勞力一般都不會閒著,可像有些年歲太大或者年紀還小的,都不會去,一來是吃不消,二來隊上給記的工分也低,划不來的。這種情況,多半都是在家裡做些家務活兒,再就是幫著帶孩子。
趙紅英是覺得自個兒身子好乾得動,要是再過個十幾年,她也一準閒在家裡,幫著做做飯洗洗衣,或者帶帶孫子孫女,多逍遙自在啊。吃了半輩子的苦,到老了可不得歇會兒?所以她格外得弄不懂袁家那老婆子。
這話扯遠了,且說她今天正打算生火做飯呢,就有幾個隊上的姑娘家主動過來搭把手,話說得很好聽,怕她太辛苦,過來幫忙的。
全都是十五六歲花骨朵般的小姑娘,年輕無醜女,他們隊上條件又好,這些小姑娘各個都長得盤兒靚條兒順,光看著就充滿了朝氣。雖說她們不用下地賺工分,可那也是打小幫著家裡人幹活的,最多生火做飯啥的,絕對熟得很。
見她們這般主動要求幹活,趙紅英也沒拒絕,指揮著她們去搬柴禾生火,自個兒則收拾紅薯拿幹餅子。
有人幫忙就是不同,比平常快一倍就將稀飯餅子燉上了。趙紅英見她們還不打算離開,心裡已經猜到了幾分,就幫著給指明路:“水缸裡的水不多了,回頭知青們就該自個兒去井裡打水洗臉了。”
因為今年雨水較多,倒是沒發生井水不夠用的事兒。當然,偶爾需要給田裡灌溉時,趙建設還是會安排人去河邊挑水的。可社員們包括知青日常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