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弟來真沒宋衛民那麼心大,她知道趙紅英生氣了,又聽了這話,遲疑著點了點頭:“也行,小名就叫扁頭吧,好歹是媽想的。大名……”
“叫啥?”宋衛民一臉期待的問道。
可袁弟來哪知道?老袁家就沒有丫頭片子上學的慣例,為啥說隊上小學的入學率在趙建設的再三努力下,也只是達到了適齡兒童的九成以上?還不是因為老袁家拖了後腿,他們家的五朵金花全都沒上學,當然也不單他們家,其他人家也有這種情況,就是沒那麼誇張而已。
也正因為沒上過學,袁弟來根本就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想了半天也只能跟宋衛民一起幹瞪眼。
宋衛民倒是上過學,可他這學跟沒上過一個樣兒。那時候的公社小學,真沒有曾校長那麼負責,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根本就沒人管,哪怕真考了不及格,也不會要求留級的。一句話,只要交了錢,你想上就上,不上也沒關係。在這樣的情況,他雖然唸完了小學,可時隔多年,早已把那點兒知識全還給老師了。
“有了!”袁弟來眼前一亮,“咱們叫他剛子,宋剛!”
剛子……宋剛……
就算宋衛民這人笨得很,在懵了一瞬之後,還是想到了這名字的由來:“這不是毛頭的名字嗎?你搶他的名字幹啥?”
“咋就是毛頭的名字了?他不是叫宋社會嗎?”袁弟來越想越得意,“就這麼辦,叫宋剛,小名剛子。媽要是想叫扁頭就讓她叫去,我反正是叫他剛子的。往後啊,剛子一定能像毛頭那麼聰明。”
宋衛民一貫就是個耳根子軟的,再一次的被袁弟來說服了。
剛子就剛子吧,想來毛頭不會在意的。
毛頭當然不會在意,他壓根就不記得自己還有個名字叫宋剛。打從一開始,他就想叫瘌毛頭,宋社會也好,宋剛也罷,對他來說全然沒有任何意義。
至於老宋家其他人,雖然詫異於這個名字,不過也沒多嘴,愛咋咋地,別說毛頭改名了,就算真的重名了,那他們也管不著,整個紅旗公社多少人重名了,放在整個縣裡,那就更數不清了。
唯獨趙紅英忍不住嘴賤了:“底子本來就不好,一看長大了就是個醜的,還非要跟著毛頭叫,那得多醜啊!”
這話,當然也叫袁弟來聽到了,她不敢當面回嘴,只在心裡說,男孩子要好看幹啥?聰明就行了,像毛頭那樣。
……
家裡多了個小嬰兒,帶來的影響是巨大的。雖說老宋家的院子也不算小了,可再大又能大到哪裡去?白天倒是還好,一到晚上,哪怕門窗緊閉,那哭聲還是輕而易舉的就鑽入了各人的耳朵裡。
像強子幾個大的,還依稀記得當初毛頭剛生下來的時候,那驚天地泣鬼神的哭聲,難受歸難受,到底還是忍了下來。可毛頭喜寶還有臭蛋這仨小隻,直接就被弄懵了,他們完全不記得自己小時候的樣子,又因為年紀相隔不大,也不記得對方當時是咋樣的,每回夜裡扁頭一哭鬧,他們仨就猛的驚醒過來,得費好大勁兒才能睡著。
回頭,仨小隻就湊在一起商量,探討生命的奧秘——哦不,就是研究為啥扁頭總是哭。
毛頭說:“一定是三嬸夜裡老打他了,要是有人打我,我也一樣要哭。”
喜寶想了想,提出了不同的建議:“三嬸看起來不像是會打人的,三叔打的吧?”
臭蛋被哥哥姐姐拉著探討問題,可他其實壓根就沒弄懂,眼見哥哥姐姐有了不同的意見,他還知道打圓場:“一起打的吧?”
有幸聽到這一出的宋衛國,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沒把他給摔了。結果,毛頭聽到動靜回頭一看,小眼睛裡滿滿都是鄙夷,一臉的“我爹好蠢”,扭頭繼續跟弟妹探討問題。
宋衛國覺得他媳婦兒說的一點兒沒錯,毛頭這孩子就是欠收拾。
然而,欠收拾的真不止毛頭一個,剛出生的扁頭就算了,人家才出生知道個啥?哪個孩子不是見天哭鬧的?真正欠收拾的,該是扁頭的爹媽。
跟前頭兩胎一樣,袁弟來還沒出月子,就發現自己的奶水很少,少得直叫她嘆氣:“我這胎補得那麼厲害,咋奶水就沒多呢?衛民,吃啥能下奶?”
宋衛民哪知道吃啥下奶,他已經盡了全力叫媳婦兒吃好喝好了,可這年頭物資匱乏,所謂的吃好喝好也就是吃細糧喝雞蛋水,還想咋樣?
袁弟來倒真不是不滿足於此,而是事實擺在眼裡,她的奶水不足。喜寶那次不能當例子看,可臭蛋卻是餵了不到三個月就被迫斷奶的,這回瞅著估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