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他們還是會走的。”趙建設嘲諷的勾了勾嘴,別人他是不知道,他那堂弟媳婦兒,只怕是真的留不下來了。不過,他現在手上根本就沒有名額,能不能離開就看姚燕紅本人考不考得上大學了。
同樣的工作會議,在廣大農村公社到處上演著,內容形式都差不多,只是各人的反應不同而已。
一直到十月二十一日,在人們剛剛換上了秋衣秋褲不久後,國內各大媒體終於公佈了關於恢復高考的準確訊息。而他們省,將高考時間統一定為十二月十一日和十二日這兩天舉行。
冬季高考,不說後無來者,起碼也是前無古人的。
因為時間卡得太緊了,哪怕是那些剛有訊息傳出,就立刻開始緊張準備的人們,也同樣覺得時間緊迫。最最麻煩的是,他們連一本像模像樣的複習材料都沒有。
老宋家那頭,因為出了春麗這個高中生的緣故,早先真的是門檻都要被人踩平了。一開始,趙紅英只是覺得煩,後來也是真沒法子了,索性叫強子往臨縣跑了一趟,問春麗要了高中課本的名字,回來告訴了大家。
然而,高中課本跟高考其實沒有任何關係。事實上,眼下使用的所有教科書,都不是為了高考準備的,即便背得滾瓜爛熟,也一樣考不到。最終還是曾校長寫信回京市,讓家裡人幫著去打聽了一番,才得知有一套數理化叢書相當適用,並想辦法找人借到了前面兩冊,連夜抄好了寄過來。
曾校長倒是沒藏私,他已經歇了高考的心,比起自個兒考上大學,他更希望能教匯出幾個大學生。因此,在小學、初中都停課的情況下,他自個兒在隊上小學的空教室裡開了個班,拿著兩冊書,邊自個兒解答邊跟其他知青討論題目,並提供免費謄抄。
唯一可惜的是,也就這麼薄薄的兩冊而已。
可甭管怎樣,第七生產隊倒是暫時穩定了下來,哪怕知青們都不幹活了,起碼也沒再出啥亂子。
想念小孫女的趙紅英,在又一次拿到匯款單之後,就領著張秀禾往縣城裡去了。
先取錢,再去縣一中附屬初中,趙紅英婆媳兩個很快就如願的見到了毛頭和喜寶,也正好碰到了程老師。
“菊花她小姑子!”趙紅英格外熟稔的跟程老師打招呼,就是這稱呼有些叫人牙疼。
好在程老師已經見過她好幾回了,雖談不上習慣卻也不會驚訝了,忙笑盈盈的上來跟她打招呼:“宋老太來瞧孩子們?宋社會和宋言蹊同學都很不錯,尤其是宋社會,他還是我們班的班長,協助老師做了很多工作。”
面對老師的誇讚,甭管是趙紅英還是毛頭,都看不出半分喜悅來,倒是張秀禾喜得見眉不見眼的。這當媽的,聽人誇自家孩子,總是格外得高興。這一高興,張秀禾就忍不住坑孩子了:“瞧程老師您說的,毛頭這孩子打小就特別熊,他要是不聽話,你就打他,不然你告訴我,我回家叫他爸狠狠的抽他!”
毛頭一臉震驚的看向他媽,忍不住扯了扯喜寶的手:“這是我親媽吧?”
“是吧?”喜寶順著毛頭的話說下來,“應該是的。”
“親媽這麼對我?她讓程老師揍我啊!”
喜寶看了看還拉著程老師說話的張秀禾,又瞅了眼已經黑了臉的趙紅英,很肯定的點了點頭:“你看奶平時是咋對大伯他們的,不然你也可以想想大哥。”
“哦,那就是吧。”毛頭蔫蔫的耷拉下了腦袋,他在學校多有面子啊,親媽一來就拆臺,還不如他奶呢!
他奶——趙紅英嫌棄的看了張秀禾一眼,覺得老大和他媳婦兒簡直般配極了,一面想著一面往喜寶這邊挪了兩步,先關心了喜寶這段日子過得好不好,然後將家裡的事情挑幾樣重點的告訴了他們。
已經是十一月中旬,離高考開始已經不足一個月了,趙紅英對於家裡孩子能考上不抱啥希望,不過她還是逼著家裡成績最好的大偉去小學聽了幾天課,甭管聽沒聽懂,好賴把曾校長僅有的兩冊數理化叢書謄抄了下來。就是那一筆字喲,哪怕她不認識幾個字,瞅著也覺得辣眼睛。
說著話,趙紅英就從懷裡掏出了個小布包,先把錢給倆孩子,然後再把小布包裡的書卷吧卷吧放回去。
毛頭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數理化”幾個字,頓時驚訝道:“奶你居然開始研究數理化了?奶你可比我爸我哥他們聰明多了!”
“我叫你瞎叨逼!”回答毛頭的,是趙紅英呼向他腦門的一巴掌,“這是我叫大偉抄了給麗麗的。我算來算去,撇開你倆不提,也就麗麗還有點兒希望。”就是希望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