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緊,慢慢搖了搖頭。
潘小桃怎會察覺不到錦娘偷看那案臺上,長生哥哥的牌位?心裡也知道,這孩子應是極其喜歡趙大哥的。
自打她落地,就不曾見過生身父親,後頭曉得人事兒了,見到的也都是趙大哥,趙大哥人又細心,待孩子也更是有耐心,錦娘歡喜他,也是理所應當的。
嘆了口氣,潘小桃將錦娘抱在懷裡站起身來,慢慢走出了角屋。
屋外天空湛藍,潘小桃立在廊下,遙看蒼穹之上白雲朵朵。此時此刻,她心裡也極是複雜為難。
她今年才十九,是不是該往前走了那麼一步,她不敢去想,也不願去想。每次腦子裡只要露出那麼一個頭兒來,她就會覺得這是對長生哥哥的背叛。不該,絕對不應該。
而趙新林轉身回了陶然居,在水池邊沿上坐定,看著池中的游魚,心裡也是翻江倒海的思慮不定。
他忽然想起了崔叔去世前的那個提議。
那時候,他並不喜歡那個女子。然而,他卻是羨慕她所擁有的感情。特別是在王家莊裡,瞧著長生和她的幸福,他心裡是極度羨慕的。甚至有時候,他也幻想過,若她歡喜的是他,他們又會如何。然而也只是幻想,並沒有肖想。
後來長生去了,他看著錦娘出生,又看著他們簡簡單單地過日子,而他回到了趙府,回到了那個冷漠如冰,沒有溫度,只有無情的地方。
那時候他常常去陪著長生爹吃飯喝酒,美其名曰是看望崔叔,其實,他是覬覦著那個家庭裡頭,那般普通,卻又柔軟誘人的溫度。他越是呆在趙府,就越是渴望著,渴望那個小家庭裡,即便殘缺了,也還是那般柔軟誘人的溫暖。
再然後,崔叔病了,那個女子柔軟的肩頭扛起整個家庭的重擔,他看在眼裡,心裡漸漸生出了心疼來。都說因憐生愛,也就是那個時候,崔叔提出了那個建議。
許是那愛意太淺,那個提議非但沒有帶來欣喜,反而叫他心生出警惕來。這種感情是不應該出現的,那是長生的妻室,便是長生去了,這世間哪個男子都可以愛慕她,卻唯獨他不應該。於是,他開始避嫌。
再然後,崔叔也去了。那個家,他再不曾去過,只是偷偷地看著,看著那個女子開了鋪子,然而生意並沒有做長久,反而還惹來了閒言碎語,無奈之下,求助於他。
趙新林慢慢地撒了魚食在水裡,心裡不禁疑惑,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對那個女子有了那種心思的?
眼前慢慢出現了他歸家時候,她陡然起身,面上浮起的微笑,還有那雙好似水晶般剔透明亮的眼睛珠子裡,慢慢湧出的淡淡欣喜。
是了,是了,就是那些個等待他歸家的日子,他的心裡,漸漸的生出了原本不該生出的感情。她的眼睛裡有家的星光,她的微笑有家的溫度,他無法拒絕,也不想控制……
他該怎麼辦?
趙新林默默嘆了口氣,是上前一步主動示意,還是悄無聲息掩蓋了這心思,就像他當初給崔叔許諾的那般,為她尋一門合適的婚事,就守在一旁,靜靜看著她好生過日子。
只是,那個人會一心一意待她好嗎?
還有錦娘,那麼可愛嬌小的錦娘。她若有了後爹,那個後爹會像他一般,那麼的喜愛她嗎?
呼吸漸重,趙新林無法尋找出一條合適的路來。
錦娘很快便發現了,她最喜歡的趙伯伯又開始不見了身影。每日裡早出晚歸,她趴在陶然居的池塘邊日日苦等,只是太陽都落山了,星星也出來了,他卻還是沒有回家來。
潘小桃日日去陶然居哄著錦娘回屋睡覺,看著錦孃的眼睛裡,那麼清晰明顯的失落難過,她的心裡,原是搖擺不定的心思,漸漸堅定起來。
這一日,又一次從陶然居里領回了錦娘,好容易哄著錦娘高興了,洗了臉洗了腳躺在床上睡下了,潘小桃給錦娘蓋好了被,便悄無聲息去了角屋裡。
案臺上,長生哥哥的牌位靜悄悄地注視著她。潘小桃在香爐裡燃起了線香,然後在蒲團上慢慢跪下,安靜看著那牌位,長久的不言不語。
她應該怎麼說?說她不僅為了錦娘,還為了自己,想要再往前走一步?一想到這話要從她嘴裡說出來,潘小桃就覺得愧疚難受。再思及長生哥哥的死因,潘小桃就愈發覺得說不出口。
角屋裡燭火昏沉,這落針可聞的寂靜裡,潘小桃的呼吸聲忽急忽緩。
也不知過了多久,隔壁的臥房裡忽然傳來錦娘喊孃的聲音,潘小桃悚然一驚,忙站起身來。待她急急走至門檻處,她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