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
“我已再三說了, 我跟楚王並無干係, 閣老怎就不信呢?”
謝思言端坐花梨木屏背椅上:“那去年米氏跟閣下請辭, 閣下為何先應允後改意?”
“因為其時正逢族中有人孕珠,我起先不知,後頭知曉了,自是要讓米氏多留幾日,以備不測。至若米氏所說貴客,我每日見的人不知凡幾,定要將之與我的轉意牽繫在一處,是否牽強?”
齊正斌在謝思言對面落座:“閣老莫不是懷疑我留用米氏跟楚王有關吧?閣老想想,去年那時節,閣老都尚不知表妹有孕,楚王又如何得知?總之,是閣老多慮了。”
他見謝思言仍是不言語,道:“退一萬步講,縱然真是楚王讓我將米氏留下,也沒甚大礙,歸根結底也是幫表妹的,一片好意,閣老何必執著?”
謝思言不置可否,屈指輕叩屏背椅曲滑的扶手:“那淳寂的下落,你可尋得見?”
“淳寂這些年跟楚王倒學了些滑頭的本事,要覓得他,難。這和尚早年曾東渡倭國,在濱海還有些人脈,楚王薨後,他遁逃倭國也是可能的,”齊正斌呷了幾口茶,“若真是如此,那要尋他,便如大海撈針。我早年雖遊歷四方,但偷渡之事是絕沒做過的。海外那邊,我使不上力。”
謝思言起身:“你當真相信,楚王歿了?”
“為何不信?楚王又不會飛天遁地。”
謝思言未再多言,作了辭,抽身而去。
……
自齊家出來,他並沒回國公府,而是調轉方向,往北鎮撫司去了。
錦衣衛指揮使蔡峻隔著老遠就瞧見了首輔大人的車駕,忙率一眾屬下迎了上去。
面對屈膝行禮的一眾人等,謝思言也只略頷首,一頭往裡走一頭道:“那人可還安分?”
蔡峻道:“稟閣老,一切穩妥。”
他自然知道閣老說的“那人”指的是寧王。
他自家也覺詭異至極,分明早就被腰斬的寧王,怎就又活過來了?不過他也沒忘了分寸,不該他管的事,他一字也不會多問。
“我要去見他一見,你在前頭引路。”
蔡峻忙應諾:“閣老這邊請。”
……
已交季秋,夜來沁涼,寧王蜷在昏昏潮冷的牢房一隅,縮成一團也無法令寒意稍減。他知道天興帝暫不會讓他死,前幾日就再三嚷著要獄卒給他預備一床被褥,但那幫人約莫是覺著尚未入冬,這點冷凍不死他,根本不作理會。
啃了幾口冷硬如石的雜麵窩頭,寧王待要試著入眠,卻忽聞一陣步聲漸近。
他警惕起來。
在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最是惜命,他而今格外警醒,聞得外頭有丁點風吹草動就坐立不安。
扒住牢門往外張了一回,就瞧見一道頎長修拔的暗色身影在一眾從人的簇擁之下,往這邊大步迫近。
離得近了,他終於瞧清了來人面容。
是謝思言。
謝思言揮退眾人,回頭看向寧王。
“我聞你邇來飽受凍餒之苦,我問你一樁事,你若老實答了,我便可幫你改善伙食、預備寒衣,你看如何?”
寧王此刻也顧不上許多,忙忙點頭。
“楚王救下你之後,可去見過你,亦或命人給你捎帶過什麼話?”
寧王搖頭:“楚王將孤……將我換下後,就只命人看守著我,自家並未露面。我也是後來才知曉,原來救下我的人是楚王。”
謝思言沉容半日,又問:“我著人去劫你之前,楚王那幫看守你的手下可有何異常?”
“並無,一如既往。”
謝思言眸光幽微。
他如今懷疑,沈惟欽是故意讓他將寧王劫走的。
只是他暫且還不能確定,沈惟欽救下寧王,卻又放任他將寧王劫去,再讓他拿寧王這個把柄來要挾他,目的何在。
謝思言回身要走,寧王忙叫住他,提醒他踐諾。
逼仄昏晦的甬道兩側,篝火跳閃,襯得此間彷如幽冥鬼域。謝思言逆光而立,回首望去時,一側面容隱於光影之中,無端添了一分森森鬼氣。
寧王打了個顫。
他從前覺著自家也算是個毒辣陰狠的,卻自打瞧出楚王跟魏國公世子的真面目後,他才覺著自己那點手段,不過小巫見大巫。
他至今也不懂楚王為何佯裝幫他,更不懂魏國公世子與楚王為何勢同水火。
“你可放心,我說到做到,”謝思言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