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規矩辦的身後事,看著就格外淒涼慘淡,那一日的暴雨之後,十一月的天氣,竟是在雨後格外的燥熱黏膩,前幾天還北風吹得厲害,這彷彿一夜之間回了初夏。
皇后來為巴爾婭送行,上香頂禮之後,問底下的人:“佟嬪娘娘呢?”
宮女們領皇后來到巴爾婭的寢殿,失魂落魄的人坐在巴爾婭的床上,抱著靠枕一動不動,眼中的淚水已將抱枕一次次沾溼,幹了地方,都漬出了星點鹽花。
“元曦。”皇后道,“要節哀,我們好好養著兩位公主,撫養她們長大成人,就是能為巴爾婭做的最後的事了。”
元曦緩緩爬起來,在床上向皇后行禮,皇后忙攔下:“你做什麼呢?”
可是皇后來攙扶元曦,元曦的身體卻重重地跌在她懷裡,皇后柔弱無力,支撐不住,忙喊著:“來人,快來人。”
元曦倒下了,所幸不是大病症,是疲勞過度,為了守著巴爾婭,她已經好幾夜沒閤眼,身體實在撐不住。
可這卻在宮裡,引起一陣恐慌,不知是從哪張嘴巴最先傳出來的話,說是董鄂氏的鬼魂來索命,她不甘心孤零零地在地底下,要拉著皇帝的後宮一起陪葬。
皇后照看了元曦,頂著滿身煩熱離開景仁宮,走過承乾宮的門,見這裡依然掛著白燈籠。
她無奈地搖頭,對高娃嘆息:“這樣反常的天氣,也難怪人心惶惶,我心裡也很不踏實。巴爾婭沒了,元曦若再有個三長兩短,下一個,就該是我了。”
高娃道:“您千萬別這麼想,佟嬪娘娘一定會好起來,沒有人比她更堅強。”
皇后看著高娃,她憂心忡忡但欲言又止,不吉利的話,還是藏在肚子裡吧。
巴爾婭出殯那日,元曦強撐著來送行。
因董鄂葭音索命的謠傳,讓好些人心生忌憚,反正巴爾婭不過是個低微的庶福晉,皇太后都說從簡了,能不來的,大部分人就都沒來。
這樣也好,清靜,元曦是不在乎的。
送到皇城門下,把後面的事交付給弟弟,佟國維請她節哀保重,說他會好好安葬巴爾婭福晉。
元曦打量著弟弟,佟國維已經長高長大,能獨立擔當一些事,她欣慰不已,好生道:“踏踏實實辦差,你從小聰明,可也愛耍小聰明。小時候不打緊,大了就使不得,朝堂裡都是人精,你聰明,人家比你更聰明百倍千倍。”
佟國維作揖道:“娘娘放心,臣必定恪守分寸。”他再看了眼元曦,擔心道,“姐姐,保重身體。”
元曦頷首,命他不要耽誤吉時,好好安葬巴爾婭。
目送靈車而去,元曦靠著石榴,哭得瑟瑟發抖,直到再也看不見,石榴勸她:“小姐,我們回吧。”
元曦穩定情緒,擦乾眼淚道:“我要去向太后覆命,這幾日太后一定也為我擔心了,我沒事,我會比任何人都活得好。”
石榴攙扶著她從西路去慈寧宮,然而過乾清宮不久,便見七八個和尚,穿著袈裟捧著木魚,在內侍的引領下,往乾清宮去。
“皇上又召見大師了。”石榴說。“
“他們常來嗎?”元曦問。
“這幾日都來。”石榴應道,“您只是沒碰上。”
“隨他去吧。”元曦懶得再看一眼,徑直往慈寧宮走。
這會兒時辰,玄燁和福全在,小哥兒倆一道來向皇祖母彙報功課,福全因為沒能把規定的文章背出來,恐慌的直哭,被祖母單獨帶在屋子裡說話,就玄燁和柔嘉在花壇邊上挖泥。
“把手都弄髒了,一會兒回書房怎麼寫字。”元曦嗔怪,拿帕子給玄燁擦手,又讓石榴帶柔嘉去洗手。
“額娘,您又哭了?”玄燁說著,摸了摸母親的臉頰,“我沒能去送巴爾婭姨娘,額娘傷心了嗎?”
元曦溫和地說:“她沒有正經名分,而你是堂堂皇子,你本不該去的。”
玄燁點頭,這規矩大李子告訴他了,巴爾婭姨娘因為沒有名分,正經論理,連三姐姐和五妹妹都是她們額孃的主子,特別的無情。
“額娘別哭。”玄燁乖巧地說,“皇祖母不讓姨娘的身後事大操大辦,因為沒錢了,而且姨娘位份不高,逾制辦身後事,壞了規矩。”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的事,大李子告訴你的?”元曦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該高興兒子沉穩懂事,還是難過他失去了童真。
玄燁得意地說:“大李子才不知道呢,他笨得很。”
元曦摸摸兒子的腦袋:“不要得意,不要輕狂,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