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
“殷姑娘。”從車廂外傳來聲音,居然是曹切,他聲音滿含倦意,“你不要胡來。”
“曹切?”殷嚦嚦怔忡了片刻,“怎麼是你?易鶴安呢?”
她急忙從車廂出來,極目四望,天空陰沉沉的,不見陽光。
一條長長的古道,周圍是一片冷風習習的平原,幾道草木凋零而倍顯孤寂的山丘,枯草隨風曳著。
她上前將曹切揪起,“這是哪裡?!”
反正不是京城。
也沒有易鶴安。
她鬆開曹切,朝馬車前走去,要將馬與車廂分開,“我要回去。”
“殷姑娘!”曹切聲音著急,“京城亂了!”
他伸手將馬拉住,怎麼也不讓殷嚦嚦解開繩索,“易兄讓我送你出來的,你別回去。”
“那他呢!”她攥著韁繩,眼睛有點紅。
“事後,朝綱要經歷一番肅清,殷姑娘那日在貢院也聽到蓮花之辯了,朝廷多數已倒向二皇子,太子殿下可用之臣寥寥無幾,所以易兄需要與僅有的幾位大人輔助殿下,清理朝堂。”
曹切語罷,眉眼一抹凝重,這回,大晉恐怕要元氣大傷。
他伸手摸了摸袖中的信箋,他此番得速速回紅鯉鎮。
因紅鯉鎮及周遭的鎮子,可都是易老爹曾經的門生,調他們回京,才能儘快填補空職,重新穩住朝堂,否則,是給外邦可趁之機。
“那倘若,最後不是表哥登位呢?”殷嚦嚦一字一頓地問他。
他們怎麼能確定,殷家的舊部能及時趕到。
倘若,最後趕到的時候,丞相他們已經破了宮門,擁立其他皇子為帝呢?
那麼,所有就在京城內的□□,豈不是……
曹切手一緊,“為國之根本,我等不懼一死。”
“我要回去!”
“殷姑娘!你向來通曉何為大義的!”
殷嚦嚦看向他,一時腦袋裡全數都是易鶴安留在如今亂了的京城,她想起昨晚聽到的那些聲音。
眼睛瞬時通紅,“我就是介女子,我就該相夫教子的,通曉什麼大義!我才沒有你們那等抱負!”
曹切喉嚨間微哽住,“我受易兄所託,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姑娘要執意回去,便從曹切身上踩過。”
“曹切!”殷嚦嚦咬咬唇,易鶴安就是個混蛋!
還是個卑鄙小人!
昨晚那般後,又將她送走,行徑實在的惡劣!
他有沒有想過,他要是不能安全歸來,她該如何?
他定然是想過的,但他依舊這麼做了,所以他是個實實在在的卑鄙小人!
兩人僵持著,曹切可以說是用足了力氣,拽著韁繩的手被勒出了一道道紅痕,手指已開始發紫。
驀然間,韁繩鬆開了,僵持中,殷嚦嚦拾撿回了理智,“我和你回去。”
聲音也平靜了。
曹切鬆了口氣,他真怕殷嚦嚦動手打他,他可不像易鶴安抗打,也許一拳就死翹翹了。
寬廣望不見盡頭的古道,馬車繼續趕路了,揚起一片塵土,翻騰滾動,遮掩了車馬。
皇宮暗沉沉的,透著死亡般的寂靜。
玄武門一路往裡,殷紅的鮮血在石階地磚彙整合一片,每走一步,便是幾道殘破的屍體。
最後的割據線已經退到了金鑾殿,太尉帶著重兵,將金鑾殿團團圍住,大殿亦如往日的肅穆,而所有畢恭畢敬的模樣,卻一反往昔。
“丞相,該如何?我兒與二皇子皆在殿內。”太尉面色沉沉,盔甲之上佈滿了血汙,蒼老的臉頰上也有,有些狼狽。
“我們已經別無選擇了。”丞相的紫色官袍被血染的幾處呈更深的顏色,他目光狠厲,看向身旁的人,“讓你們到後宮去抓個皇子,怎麼還沒來!”
金鑾殿的門後,傳來一聲不怒自威的女聲,“你們兩隻老狗,莫要白費功夫了,所有的皇子皆在金鑾殿,你們就踏進這金鑾殿一步試試!”
“你!”丞相臉色一變,“好一個毒婦!你是想斷了天家傳承?!”
“你膽敢逼宮,本宮有何不敢!”系關她兒性命,關殷家生死存亡。
她此生無愧為皇后,無愧天家,但她虧欠殷家,虧欠她那些戰死沙場的哥哥。
又響起一陣呼救,“爹,救我啊!我不想死!”
“救本殿!本殿還要襲承大統!是皇帝!救本殿,本殿許你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