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思及我都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怎麼會呢,莫要想多了。”葉琉漣將腦袋朝他偏了偏,這也許是他掩埋最深的痛處了,可是今日竟被以這種方式公之於眾,也難怪他接受不了。
隔著門傳來了蘇丞相的聲音:“國不可一日無君,望蘇閣主能體恤民生,速來接旨。”
由於李國源所擋,沒人能強行入內,只是這話由蘇丞相說出來可真是極盡諷刺。
房內依舊毫無動靜,所有人都靜靜在等候,終於,門開啟了一條縫,蘇子衾從暖閣走出來。
陽光散散地照在他身上,映著周圍稍融的雪光讓候在下頭的百官一瞬被晃得睜不開眼。
“詔書和玉璽呢?”
內侍總管立即呈上。
蘇子衾伸手接過,眾人這才看到他手中還提著一張紙。
只見他十分嫌棄地將傳位遺詔往身後一扔:“接了。”
沒有叩謝,涼涼兩字,任何人都不敢質疑。眾人剛準備叩首高呼新帝萬歲,蘇子衾就將璽印扣在了他帶出來的紙上。
“新詔。”
又是涼涼兩個字,蘇子衾將玉璽和詔書一齊往內侍總管懷裡一放,轉身就進了暖閣,再次將房門緊閉。
內侍總管愣了小半會兒才急急忙忙翻來詔書念道:“我乃江湖人士,無德無才難以為帝,太子云昭掌有司雪閣一半實權又身在儲位,實乃我所不能及,遂傳位太子,即刻生效。”
唸完之後內侍總管就乾巴巴地瞧著眾人,尋得太子的位置遞了過去。
看雲昭接了,一干大臣叩拜慶賀,一日之間,東政竟是換了兩位新帝。舊帝因自貶為王,除了太子和皇后,所有親眷隨之身份庶貶同歸封地,一時朝堂雲雨就此落定。
許是嫌外頭吵鬧,暖閣中又傳來聲音:“轟出去。”
李國源隨令而動,一院子的人不等他行動便紛紛散去了,錦園又恢復平靜。
暖閣內,明黃色的先帝遺詔在炭木上愈燒愈烈最終化為一堆黑灰混在火炭中再不得見,蘇子衾則站在浴手盆處抹了皂角將手洗了一遍又一遍。
葉琉漣看他還欲再洗上前拉住他,蘇子衾這才不繼續了。
交握的手中有水滴答落下,不斷地打碎盆中水波。
“好了。”葉琉漣取過巾帕將他的手擦乾淨,“人不都走了麼,這事就告一段落了。”
“告一段落?”蘇子衾嘴角扯出自嘲的弧度,“那麼我現在是誰,頂著蘇姓不是蘇家兒子,流著雲氏血脈卻被丞相養育多年,我本辛辛苦苦奔波多年將此事有關的證據銷匿乾淨,可現今一紙詔書就讓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努力深埋的秘密。”
“你是言氏的血脈,言老閣主的親曾孫,李國源說過司雪閣內設宗堂上有你的名字。”末了,葉琉漣放下溼了的巾帕重新緊握他的雙手認真道,“你也只是你自己而已。”
看著她真摯溫暖的眼睛,蘇子衾將往事緩緩道出。
“十歲生辰我就知道我不是父親的兒子了,雲暘說了那些話後我不信,想著父親常翻看的暗格,我便冒雨回去翻閱了裡面的書信,那是我母親親筆寫下兩人相識相戀的記錄,然而一切的美好卻都被先帝打破。”
說到這裡蘇子衾頓了頓,似乎是在平息內心的波動,好久方才繼續說。
“先帝喜歡母親便不擇手段的得到了她,母親羞憤欲死最終被父親攔下,只是後來居然有了我,幾經糾結,他們都決定將我生下來,本來以為沒有其他人會知道,未想皇帝,哦是固王,他居然知曉了。”
想了想蘇子衾又將後來自己查知的事情一併說了。
“後來的事是我多年查證得知,固王當年也喜歡母親,但是因為母親已經嫁人他便一直深埋在心底,偶然知道先帝所為十分氣憤便當面質問,先帝本來就不喜歡他,怕其亂說欲設計陷害他,不料陰差陽錯害了當年的太子,可先帝依然不肯罷手,為自保固王失手殺了先帝,後又在其母的幫助下登上帝位,再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權力這種東西,太容易改變一個人了。”
“難道這紙遺詔就是你去福隱寺所尋的東西?”
“嗯,可惜尋的只是稿書。”蘇子衾回憶著那張被李國源給燒了的紙稿,本來他篡改了上面的內容以備不時之需的,“ 我只是知道度善法師那裡有先皇遺物,未想到竟是成文遺詔,只是我與護法多次去討他都沒給。”
葉琉漣聽到這不知該怎麼說,子衾是好,度善法師如此可能也是怕有一天事態不可收拾了,起碼還能扶他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