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衾斂眸:“聽你這語氣,可是巴不得我早點死呢?”
雲暘也不避諱笑容更盛:“然。”
蘇子衾聞言倏地抬頭直直看向他,眼中波翻雲卷而後漸漸化開,融入那潭深的眼眸深處,凌氣只一瞬便散,若未細看卻是絲毫都不能覺察出來的。
雲暘未錯過那一瞬的凌意站起身走至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壓制道:“你是在怨我?可你又有何資格怨我!”
“蘇某哪敢有所怨言。”蘇子衾並未直對,反而放鬆了頸背懶懶地靠在椅上,一派閒散,視線幽幽移至窗邊道,“不過可憐有人沉溺於往事中,只長年齡不長心智,幼稚如初!”
雲暘聞言瞳孔驀地放大,當即撩袍回身,在歸位程中緩下怒意,至坐回椅上時,臉上已不見任何怒氣之兆:“蘇公子何出此言?哦,莫不是因為我搶了你的渡花?”
蘇子衾笑:“一朵小小的渡花而已,漣兒尚不通情故,這花中寓意便沒了落處,廖凡普通,我又怎會在意。”
雲暘怎會聽不出他語中的明嘲暗諷,回擊道:“是,我不似某人,狀似道然卻趁人熟睡之際不行君子之軌。”
蘇子衾手下一緊,此事他十分怨悔,雲暘自是緊揪不放。
回想那日,阿姮初饞嘴,偷了一罈葉御史私藏的果酒來與他分享,由於她怕酒香傳出被逮住就攜了他出府,二人於夜半時分溜至北敞繁街的一處屋頂上,就著繽彩花燈開啟了罐藏。陣陣果香四溢,他便未嘗先醉放鬆了戒備,不知雲暘早先煩心至此,就躺在不遠處更高的一段屋頂上。
葉琉漣已迫不及待地倒出了兩杯,給了他一杯,自己那杯竟是一飲而盡。蘇子衾呆愣,她這哪裡是嘗酒,竟這般豪飲,能嚐出什麼來?果不其然,葉琉漣喝完後砸吧砸吧嘴沒嚐出什麼味兒來又倒了一杯。果子酒甘而不辣,只是她不知這壇窖藏的果酒後勁甚大,蘇子衾方品完一杯,她已經大半壇下了肚,腦子迷迷登登地開始暈乎,又要唱歌又要跳舞,蘇子衾拉了好半晌才把她哄住,趴在自己的膝上睡著了。
華燈漸沒,陣陣柔光打上來,在她安靜的面容上交替呈煥,更襯得面板細膩如脂。也許是沾了酒的緣故,蘇子衾的膽子大了些,竟不自覺地俯首將唇瓣貼上了她的額頭,豈料一幕幕皆被雲暘看在了眼中。
“沒想到,你也會趁人之危?”雲暘半扶著簷邊淡淡道。
蘇子衾聽到此聲方如夢初醒,看向聲源處,雲暘正一臉戲謔地瞧著自己,霎時酒醒!不過雲暘也沒再多言,看了一眼醉倒在他膝上的葉琉漣就轉身離去了。
醒過神來,蘇子衾看向雲暘,時過境遷,他提及此事眼中的戲謔之意未變,只不過身份變了,成了他中意之人的未婚夫。
“你與我又有何不同,她非心甘情願,你行的亦非君子之為。”
雲暘笑的甚歡:“你這話說的倒是有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與她婚事乃是父皇親賜,她與御史大人皆已應下,何來非情願之說,我難道還強迫了她不成?”
“是麼?”蘇子衾淡淡開口,“你確定,對於此事皇帝未做他想?”
雲暘張口卻又頓住眼含深意,不過一瞬便復厲聲道:“君王之心豈是你可隨意揣測的!”
蘇子衾見狀,篤定心中所疑質問道:“所以你就用漣兒作餌以探測皇帝的心意?!”
雲暘聞言按住扶手,抿唇不語。
“想必你在端午那日就有所懷疑了吧,所以才特意拿渡花生事,好有正當的理由把她接到你私府中去。”蘇子衾踱步至他身前又道,“且你明明知道他們一次未得手必會再行伏擊,而去往東郊之路,便是再合適不過的機會了,所以你只派了一個車伕去接她,而讓那撥去護院的親衛守在府中。”
雲暘聽他說完索性承認:“對,你說的沒錯,我是想借此來看看想要她性命的背後之人是誰,但那也是我的事,與你和幹。”
蘇子衾聽到他承認手心緊握壓抑怒氣,他竟真的絲毫不顧阿姮的性命,只把她當做可利用之人!
雲暘見之起身緩聲道:“怎麼,你心疼了?”而後見他未語又道,“我知你不會捨得讓她涉險,自然會護她無恙,只是沒想到護她的人竟是那司雪閣的李國源!”
“所以?”兩個字冷冷被丟出,蘇子衾看向他的眼神猶如冰凌,一寸寸朝他逼去。
“父皇的想法亦可改變,至於那葉琉漣……”雲暘絲毫不在意地冷視過去,“就為了你現在這副表情,我也定是要娶的!”
蘇子衾眉頭微蹙,他只怕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