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買琴絃挑剔了些,曠伯就進了里舍去取多些給人挑選,這時一女客進來看上葉琉漣正彈的這個琴,站在旁聽了許久:“這琴無論從音色還是手工上講都是難得一見的好琴,只是曲子這般彈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了吧。”
葉琉漣一聽興奮勁兒落了大半惺惺地住了手起開了身。
“這琴怎麼賣?”那女客問葉琉漣。
這總歸是曠伯的客人,葉琉漣有些小情緒也不會表現出來,只單單平著語氣撂出倆字:“不賣。”
饒是她緊著脾氣了如此回話也是略有不妥,蘇子衾急忙前來解釋:“此琴只作展示,不供出售,客人且隨我到這邊,還有許多琴可供挑選。”
那女客的視線只隨著他看過去一眼又收了回來:“你們店主可在,我家主子願出高價購買,只要肯賣一切好商量。”
啊,原來是專門衝著這琴來的,葉琉漣與櫃檯前的曠伯夫人對視一眼,去了後舍找正在挑弦的曠伯。
蘇子衾按曠伯的規矩道:“你找店主也是一樣的,此琴不賣只送,但需得是真正知琴惜琴又與此琴有緣的人才行,若你家主子真的喜歡,不妨讓她親自來試一試。”
“笑話,買個琴還這麼多破規矩,我家主子想要的東西多少人巴不得送上門的呢,你讓你們管事的出來!”
蘇子衾溫著笑了笑隨手撥了兩個音學著她的話道:“笑話,此琴天價,你主子想買恐怕還買不起呢,我們店長多少人出高價都難得見一面,豈能容你區區一個下人呼喝而來的?”
“好!”突地身後傳來一陣清脆的掌聲,“商界難得有不為錢財折腰之人,這位客人既然不懂樂理就勿要杵在這兒了,礙了我們的心情。”
只見一位衣著講究的男客站在她身後拍拍手,亮色錦衣著身,紫藤暗紋銀邊,長的極是俊俏,通身又帶著一股子自信的勁兒,一進店裡就有不少的客人偷偷地往他身上瞄過去。
這位男客不僅說的話銳利看著那女客的眼神也有些銳利,那女客轉身看到他的模樣明顯一驚:“三……”但後續的話盡數被她的眼神噎回喉中了,也沒再多說話看了一眼琴就低頭走了。
蘇子衾依禮向那人表達自己的謝意,雖不知她是何身份,但一定不是普通人,況她這身女扮男裝也著實顯眼了些,聲音也沒有掩飾,讓人想認不出都難。
“不用謝了,我只是想什麼說什麼罷了。”雲淺擺手,而後近身上前打量這琴,“可以試彈嗎?”
“可以,請。”蘇子衾讓出座位來讓她試琴,眼中卻是細細在打量著她。
雲淺只隨意撥弄了兩下就罷了手,任由那嫋嫋尾音在空中迴盪:“你方才說,這琴只送有緣人可當真?”
“自然當真。”
“那如何才能算作是有緣人?”雲淺直視他的眼睛,眼中盛氣漸濃。
蘇子衾直視了回去絲毫不避諱:“這得由店主說了算,不過我可以確定的是,你並非那有緣人。”
“哦?”
蘇子衾做了一個請她起身的動作道:“你雖是知琴之人,但無意此琴,自然不會是此琴有緣人。”
雲淺起身,嘴角半抿著看不出是何心情,撫著琴緩步繞到了外面才對他道:“我雖無意此琴但對你方才所奏甚感興趣,可惜只奏了幾音,不知是何曲子,可否完整奏一回聽來?”
蘇子衾點頭坐下,從頭給她完整地奏了一遍,雲淺聽的眉頭微蹙,歪歪頭聽不出個所以然來。
“似流水又不是流水,似高山又不是高山,但大氣與婉約捏合得當,不知可否告知此曲名稱?”
蘇子衾以掌平按在琴絃上息音,聲音裡還帶了些曲內的情緒:“此曲名為《青花瓷》。”
“哦?倒是從未聽聞,可是公子所作?”雲淺表示很感興趣的樣子,這首曲子她甚喜歡,人,更喜歡。
正好這時葉琉漣領著曠伯出來了,蘇子衾指著她道:“正是她所作。”
雲淺順著他指示的方向看過去,正看到葉琉漣一臉呆愣地指著自己用眼神詢問蘇子衾是什麼意思,怎麼好端端地提她了?
蘇子衾走過去拍拍她的腦袋:“先前那女客已離開,這位客人對你的曲作《青花瓷》甚感興趣,你可去與她探討一番。”
“啊……”對此她甚羞愧,周董對不起呀,《青花瓷》是你的是你的,原諒她某次為了炫耀而犯的錯吧,她發誓只盜用了這一首,真真的,實在是良心不安吶!
雲淺又看了兩眼蘇子衾,然而他轉身進了後室,久久再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