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老奴說句逾規越矩的話吧,這二少奶奶,二少奶奶……這次……這次實在過分了些!——啊?!她不纏裹小腳也就算了,反正她是少奶奶嘛,又是他們孃家國公府的心頭肉,向來我行我素慣了——她不纏裹小腳,也沒人敢吱一聲……可是,可是老奴的女兒就不一樣了!這不裹腳,她以後還要不要嫁人?還要不要找婆家?老太太,小姐,老奴……老奴舔著老臉不為別的,就想著這事兒求你們評評理……這二少奶奶,她二話不說就跟老奴的女兒抱走,不容老奴絲毫置喙的餘地……老奴、老奴也是沒有辦法來求您們了!”
吳嬤嬤的聲音像腦部經歷損傷而導致的延髓麻痺,嘶嘶啞啞,又跟中風了似的,一字一句,充滿著血淚般的控訴和發問。
錦繡把她的女兒給帶走了。是的,說帶走就帶走地。就那麼目中無人,高傲不可一世地,仗著她二少奶奶的身份,彷彿多聽她分辯一句都嫌厭煩。
錦繡後來為什麼又不怕那令她產生心理陰影的“小女娃”,這也不重要。總之,日頭打西邊,鬼使神差,她又把那小女娃給“帶走”了。
吳嬤嬤喉頭哽咽的一字一句血淚控訴中,盧信貞糾緊著手中絲帕,把呼吸一次次調了又調,壓了又壓。
“母親……”她說。
也是過得好久,顫抖著嗓音,才竭力保持著聲線的平穩。“母親……”她又說:“您老人家都聽聽,都聽聽——”
屋子裡誰也沒有吭聲。盧老太太,孟靜嫻也好,還是其他侍立在旁的一干婆子丫鬟人等。大家蹙蹙眉,相視一眼。因為她們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是一個災難。自從盧府的她們的家主盧信良——盧大相爺,那天不知給皇帝早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