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棋,黑白兩子博弈的同時也在跟自己博弈。少年手掌心漸漸有了微汗; 身體的異樣同時也在慢慢放大,狠心又堅持一陣,心裡頭早已罵了郭放祖宗十八代。
白子走勢保守,黑子棋風強勢,輪到他黑子落子之時; 只聽“嘩啦——”,棋子滾落滿地,
原是白睢突然掃落棋盤一把抓住郭昭儀的手; 俊逸的臉龐因某種不可說的原因而變得古里古怪。
“都給朕滾出去!”
滿屋子宮女太監怔怔避讓突然滾到腳邊的棋子,還來不及滾便看見皇帝拽著郭昭儀,掀開垂簾大步衝進內室。緊接著,從裡面傳來了郭昭儀的一聲尖叫,以及……床板不小心被踢到的聲響。
垂簾下可見有女子的外衫被扔在地上。
那方才一直偷摸亂瞄的小太監,恨不得把脖子伸到簾子後面去看個究竟,宮女們則捂嘴傻笑,羞羞低著頭爭相退出門去。
大總管毛崇之此時將拂塵一揮,甩了那偷看的小太監一屁股,斥道:“看什麼看,出去!”
皇帝放話趕人,他便把人一一趕出門外,連盡職盡責的彤史女官也不放過。
彤史女官卻與他拉扯,不肯出去:“毛總管做什麼呢?!”
毛崇之的力氣自是比她一介女流大,迅速關上房門,轉身附耳對她言道:“嗐,我自不會害你。”
女官急了:“陛下幸個妃嬪,我若不記錄在冊,來日怪罪下來,那才是害我!”
“愣著作甚,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喝退圍觀的下人,毛崇之笑眯眯的,又道,“那我問女官,陛下平日不近女色,今日為何來這一出,叫你終於有了動筆的機會?”
女官想了一陣,捉摸不透。
毛崇之:“那自是有貓膩在裡頭,沒看出來麼,宮闈禁藥啊……”
女官聽罷,打了個大大的哆嗦,只覺得背後在冒冷汗——宮闈禁藥,譬如某些床笫間用的藥。為防著嬪妃們使盡手段爭寵,一旦發現私藏禁物是要問罪的。即便是御醫也不敢輕易為陛下開這等助興的玩意兒,一切當以龍體為重。
昭儀是相府出身,這藥若是丞相授意的,她該如何記錄?瞧瞧陛下那個樣子,沒個一兩個時辰是緩不下來的,真要是據實記錄在冊豈不叫人去抓丞相的把柄?
屋內隱隱約約傳來女子呼痛,也不知膠著成了何種境地。
彤史女官心驚膽戰,再三謝過大總管提點,潤了硃砂筆在冊子上記下年月,地點,幸了誰人,時長則胡亂記的是半個時辰。
這後宮早就是郭相爺說了算了的,瞧瞧,誰說不是呢。連御前大太監,陛下最貼身貼心的人究竟向著誰,瞎子都看出來了。
真是令人唏噓啊。
就在女官填寫冊子的同時,合正宮的下人排屋裡正綁著一個男子……
男子面有菜色,臉龐瘦削,五官週週正正,一雙狹長的眼睛裡光澤閃動,宛如鋒利的刀子,恨不得剮了跟前那不男不女的太監。
只可惜他手腳被綁,口中被塞了帕子,不能言也不能動。
在他對面的那太監捏起個蘭花指,尖聲笑道:“哎喲,謝公子您瞪我做什麼呢,又不是雜家將你弄到這裡來的——哎喲,也不對,瞧我這記性……您這鬍子是我拔的,看來是恨我透頂了。”
謝懷安把眼睛偏開,看這閹人一眼都覺得犯惡心。
“嗐,還不是丞相大人好心,不忍心棒打鴛鴦。您是不知道,打聽說要入宮啊,昭儀娘娘就日日以淚洗面,心疼得咱們相爺喲——這不,使個折中的法子,讓你們到宮裡來做夫妻。”
謝懷安撐著腳,使了蠻力,卻仍挪不動那椅子半分。
“您也太貪心了不是,丞相就這麼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嫁給您了,還能送誰進宮?謝公子您也別鬧,等前頭陛下痛快完不就輪到您痛快了麼。”
聽得這些汙言穢語,謝懷安喉嚨裡發出了憤怒的聲音,如野獸嘶吼,瘦削的臉被熱血漲紅,憤怒得幾乎要弄翻椅子。
那太監卻只覺得好笑,用拂塵掃過他的鼻尖,翹起的蘭花指戳了戳他被拔得光潔的下巴,揶揄道:“您可別把自個兒氣壞咯,您那遠嫁的妹妹可還指望著您過日子。嗨喲,不過也別擔心,您若不在了,咱們丞相宅心仁厚定會著人代為照料。”
聽得“妹妹”二字,謝懷安頓時驚得停了動作。
卻又接著聽那太監道:“還有啊,聽聞您那如今尚關在夏國大牢的兄長,日前被感染了鼠疫,這可如何是好……”
被人捏住要害,謝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