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女人做了他孃親,他也不怕。
他被誘惑了。隨意拿了些銀兩,他就在貼身小廝的掩護下逃了出去。
嬌生慣養的他一路艱難來到了環月村。
可是向來順風順水的他在這裡卻屢屢受挫。
起初他會為這些挫折感到憤怒而束手無策,然而時間一久他就沒心思管這些事了,他想的是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他的爹爹們還沒有派人來找他呢?
嚴爹爹(武林盟主的兒子)醉心武功,謹爹爹(護國將軍的兒子)遠在邊疆,離爹爹(魔教教主的兒子)心思莫測,他最怕他也不希望見到離爹爹……
他為他的三個爹爹都找了藉口,那景爹爹呢?
他為什麼不來找他呢?
他一路擔驚受怕卻沒有回去,完全是因為心裡憋了一口氣,堵的慌,他跟景爹爹慪氣,幻想著有一天景爹爹能夠出現在他面前把他領回家……
然而沒有。
什麼都沒有。
所以在好不容易見到跟他孃親長得一摸一樣的蘇時和時,他內心是很激動的。他曾在四個爹爹們收藏的畫像上見過他孃親的模樣,明豔大氣,極盡妖嬈。
他近乎是以一種苛刻的挑剔態度來打量蘇時和,覺得蘇時和不配做他的孃親。
可是這個他看不上的女人竟是意外的好。
只要他不做什麼出格的事,這個女人就很好說話。在她面前,他才覺得他是一個七歲的小孩兒,而不是那個整天在爹爹們面前分別偽裝成他們最喜愛的模樣,甚至有時候還要傷害自己嫁禍給爹爹們的妾侍,從而更進一步得到爹爹們的寵愛。
他和他孃親長得極像,這是他的爹爹們說的。
他在他爹爹們面前,永遠都要裝成他爹爹們喜歡的孃親的形象。
景爹爹喜歡他孃親有時候不經意露出的小脾氣,小嬌氣,於是他就必須那樣做;謹爹爹喜歡他孃親的沉穩冷靜,所以他在謹爹爹面前永遠都是乖巧的,聽話的;嚴爹爹則喜歡他孃親的堅韌不拔,所以每次他練武練的都要廢掉了卻還是不敢停下來;而離爹爹他喜歡他孃親的……嗜血殘忍。
他最怕的,就是離爹爹。離爹爹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人”,而是一個什麼好玩的“東西”。
但是離爹爹卻又是最喜歡跟他說話的。
他對離爹爹的喜歡是病態的,卻又戒不掉。
他對其他三個爹爹的喜歡則是畸形的,卻不能不要。
他需要靠著他們的喜歡得到他想要的。
然而他想要什麼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
蘇寶寶無力的蹲下,眼睛盯著地面,呆板無神。
這邊,蘇時暖。
她的面前躺著兩個男人,已經死了的男人。
他們身上穿著一件做工用的粗布衣裳,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身體中間塌下了一大塊兒,像是被吸走了什麼,臉上還帶著奸/淫/邪/惡的表情。他們的眉宇舒展,彷彿在臨死之前遇到了什麼好事,然而他們的額頭上卻有一個大窟窿,鮮血源源不斷的流出,染紅了一片土地。兩相結合,看起來分外詭異。
與他們的舒爽表情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蘇時暖,她一臉崩潰,面上的表情跟活生生見了鬼一樣嚇得要死,出醫仙谷時穿的暖色長裙也破碎的不成樣子,甚至她胸前、大腿側的布料還有被撕碎的痕跡,臉上也是髒汙不堪。
蘇時暖猛的抱住自己不斷搖頭,緊閉眼睛:”系統!系統!我不是故意要殺他們的——!是他們、是他們對我對手動腳!”
“對,對!都是他們的錯!就是他們的錯!”
“行了,”系統的聲音懶洋洋的,帶著一股吃飽後的慵懶,“你又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慌什麼。”
“我沒有!”蘇時暖急急忙忙擺手,大聲駁斥。
系統現在心情好,懶得和蘇時暖計較。反正在它看來,雖然蘇時暖以前沒有親手殺過人,但因她而死或被她的姘頭幹掉的多了去了,只不過是他人動手與自己動手的區別而已。
蘇時暖把頭扭過去,不敢再看地上的兩具屍體。她現在很亂,心跳加速,不敢面對眼前的這一切。
上次想要把玉自寒殺了完全憑的是一時的頭腦發熱,這次亦是。但是殺了人之後,沸騰的血液冷靜下來,蘇時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麼!
以前看她的男人們風淡雲輕的在她面前殺人,鮮紅色的血液甚至噴到她身上時,她依舊是無動於衷的,甚至還會小小的調侃一句,說把她的裙子都弄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