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乃是大宋的子民,秉承大宋的恩澤而生,現在怎可反叛大宋,怎可成為反賊?烏鴉尚且有反哺之恩,羊羔尚且有跪乳之德,你身為人,怎可做出畜生一樣的事情,你對大宋竟沒有絲毫的感恩嗎?”楊時憤怒道。
他已經六十多歲接近七十,此刻鬚髮皆張,看起來竟然如同一個壯年一樣。面對武棟這樣手握數十萬雄兵的人物,他竟然沒有絲毫的畏懼,張口就罵了起來。
武棟皺了皺眉,心想這老貨說話竟然如此的難聽,旁邊的吳用已經忍不住再次站了起來,怒斥道:“胡說八道!我等在中原的時候,每天吃不飽喝不暖,每天被官府欺壓,這也算是對我們有恩嗎?”
楊時道:“你們生在大宋,大宋就對你們有恩!”
武棟思考了一陣,這才抬起頭,道:“楊先生,諸位先生,不知道你們所說的大宋到底是什麼?是指中原的大地和中原的百姓嗎?中原可以叫做大宋,也可以叫做大漢,甚至可以叫做秦、唐,從古到今,朝代不斷的更迭,無論是宋、唐、漢都曾經它的代號,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反它,相反,我對那裡的土地、人民之熱愛絕非你們所能想象……或者,你們口中的大宋僅僅指的是當今的大宋朝廷?僅僅指的是趙氏子孫所建立的皇朝?”
這一下子換成楊時愣住了,過了片刻,楊時道:“我所說那是秉承天命的當今朝廷!你也是朝廷的子民,為何要反叛朝廷,為何要反叛當今的陛下!如此做豈不是大逆不道?”
武棟笑了笑,道:“楊先生,我有一句話問你,這天下,是萬民為主君為客,還是君為主萬民為客?”
楊時皺了皺眉,心想這問題還真不好回答。儒家雖然講究忠義,但是要把君王說成是一切,說成是天下的主人,把萬民都說成僅僅為君王服務,這似乎也有些不妥。儒家縱然忠君,但是也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過了好一陣,楊時才道:“君與民相伴相生,沒有主客之分!有民才有君,有君才有國,有國百姓才能安居樂業。你反大宋朝廷,那就是和天下萬民做對,將來必然遺臭萬年。”
武棟道:“照你這麼說,周武王起兵反對商紂王、劉邦起兵反秦皇、李淵起兵反楊廣,他們都要遺臭萬年?”
楊時憤怒,道:“這怎可混為一談?我當今大宋皇帝怎能和這些暴君相提並論?”
武棟點了點頭,道:“照你這麼說,大宋太祖趙匡胤取後周恭帝而代之,必將遺臭萬年了?那後周恭帝不過是一個七歲小兒,難道也是暴君嗎?”
當初趙匡胤是後周的殿前都點檢,掌管數十萬禁軍。周世宗柴榮逝世之後,剛剛登基的周恭帝只有7歲,趙匡胤謊報契丹聯合北漢南侵,領兵出征,在汴梁城外,他發動陳橋兵變,黃袍加身成為皇帝,取周恭帝而代之,等到周恭帝20歲的時候,被宋廷殺害。
楊時聽到這話更加的憤怒,道:“你怎可稱呼太祖皇帝的名諱?當真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我大宋取後周而代之,那是天命在我大宋,上天註定大宋要君臨天下!你這反賊,如此的胡說八道,真是罪該萬死!”
武棟本來以為這楊時是大儒,定然學問精深,沒有想到說起“忠君”來完全就是胡攪蠻纏,只准他說別人,不準別人說他。說起商紂、楊廣等人,他說是暴君,說起宋徽宗,則因為不是暴君所以不可以反抗,說起趙匡胤取代周恭帝,他又說是“天命”所在!武棟此刻也沒有興趣再問他“天命”又是什麼,他覺得這楊時就是預先設定立場和人辯論,楊時和人辯論不是為了討論問題,而是強迫對方接受他的觀點。對於這樣的“大儒”,他再也沒有絲毫的興趣。
此刻楊時仍在滔滔不絕:“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王好比是父親,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古以來,凡是反賊,沒有一個有好下場!君為陽,萬民為陰,陽貴而陰賤,陽主宰萬物,陰依附於陽,此乃天理所在!三綱乃是天理之根本,我等世人當存天理、滅人慾,若是隻有人慾而無天理,則不為人也……”
武棟聽的頭暈眼花,旁邊的吳用口瞪目呆,旁邊的那些大儒則是人人嘖嘖稱讚,到了最後武棟不得不閉上了雙眼。面對這樣的愚忠腐儒,他實在是無話可說。
第三百五十章 出發之前
第三百五十章 出發之前
武棟閉上眼,實際上是逃避,他再也不願意繼續聽下去了!誰知楊時看到武棟閉眼,還以為武棟已經被他說服,當下他欣喜若狂。
“武棟,你可是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了?”楊時雙眼盯著武棟,徑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