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說哪裡話!”張易之連忙截入,道:“裹兒美麗大方,樣樣都是絕好,能有一個她這樣的紅顏知己,我一直都是極感榮幸的。這求親之事,其實我早就有了打算了,只是沒有想到出了意外之事,才暫時擱置,還請恕罪!”
這話出口,張易之有些心虛。事實上,因有著王雪茹和武裹兒在身份上難以共存的問題,他採取的策略,其實就是拖延,等著武顯這邊來解決問題的。現在被韋氏這樣一追問,他這“等”的策略,明顯是失敗了。
韋氏點點頭,看樣子似乎也並沒有生氣:“你有這份心就好了。其實呢,我和太子對於你,都是極為欣賞的。你畢竟是多次救過我們一家人的性命,而且我們裹兒一顆心也全系在你的身上,據她說,你對她很不錯。所以,你有些地方做得不是很到位,我們也就不想計較了。事實上,今天早上,我們已經向聖皇上了奏章,請求她老人家親自為你和裹兒,還有王家的那個丫頭賜婚。據我猜想,聖皇應該不至於不答應此事,制書應該會很快下來的,你不會怪我們擅作主張吧?”
張易之聽得一陣發懵。
這算什麼,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嗎?韋氏前面的話一直都是敲打,張易之還處在有些心驚的狀態下,她忽然又丟擲這麼大好處來。不但武裹兒的事情解決了,連帶著把王雪茹那邊也解決了。如果說是甜棗,這甜棗也未免太大了一些吧!哪裡有丈母孃幫助女婿解決和自己女兒以外的其他女子的婚姻問題的。
很快,張易之就意識到,這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有一句老話說得好啊,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韋氏和武顯本身只是幫助解決武裹兒的問題,就已經是做到了最好的,現在連王雪茹那邊的麻煩也一體解決,絕不會僅僅是為了賣好他張易之這麼簡單。
不過,張易之面上不動聲色,只是顯露出感激的神色。
“五郎,你也知道的,一般的郡主,尤其是裹兒這樣未來終有一天要成為公主的郡主尚人,南方的家中是不可以有其他的妻妾的。不過,考慮到你家中的妻妾多半都是在和裹兒確立關係以前認識的,而且裹兒也多次在我們面前提及,她和你的其他妻妾相處極為融洽,尤其是那位王家的小娘子。女生外嚮,我們做父母的也只能是隨她去了。不過呢,你也知道,我們夫妻二人現在只剩下這樣一個女兒了——”
韋氏瞬間變臉,一雙眸子變得霧濛濛的,好像是直到這一瞬間,她才體會到一夜之間失去那麼多子女,是一件極為痛苦的事情一般。
張易之現在雖不能說是火眼金睛,卻也離得不遠了。在欣賞過武隆基那樣精湛的演技之後,其他的表演就顯得有些小兒科了。他心下暗笑,這位丈母孃是說笑就能笑,說哭就能哭,演技也是很不錯啊。看起來,皇家的人,都有不錯的演技。
“太子妃節哀,逝者已矣,生者好好地生活下去,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告慰了!”張易之很配合地安慰了一句。
“是啊,咱們作為生者,就應該好好地生活,不過,有時候想要好好地過日子,卻未必一定事事如願的——”韋氏若有所指地說道。話說到一半,她忽然頓住,只是用一雙可憐兮兮的眸子湛湛地看著張易之。
張易之暗暗好笑:“來了,終於來了!”他儘量擺出嚴肅的神色,道:“太子妃說笑了,太子是朝廷的元良,您是未來的國母,富有四海,又有什麼事情是想如願卻無法如願的呢?”
“比如說——”韋氏的眼神更加的怪異了,臉上竟是罕有地浮現出淡淡的羞澀。這種神色對她而言,實在是太罕見了:“加入日後太子踐祚,百年之後,這百二金甌,又有誰來繼承呢?”
張易之聽得一口氣跟不上,差點就咳嗽起來。儘量恢復了一下,他才說道:“太子妃過慮了,您老人家和太子都正春秋鼎盛,假以時日,定然還能生兒育女,兒孫環繞的。臣記得,聖皇她老人家生下太子的時候,也正是您現在這般年紀。而繼太子之後,後來她還不是又生了相王和太平公主嗎?”
韋氏臉上的赧色更顯著了,淡淡的紅暈佈滿了她秀麗的面頰。張易之也跟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和自己的丈母孃談生兒育女的問題,實在是有些彆扭啊。
“聖人她老人家天賦異稟,不是誰都能比得了的。我們這位太子殿下雖然是聖人的親生骨肉,可在很多方面,比起他母親來,相差還是有些遠呢!”韋氏若有所指地說道。
這樣明顯的暗示,張易之立即聽明白了。原來武顯已經喪失了生育能力!想想也正常,武顯本就膽小,在房州的這十四年裡面,又是天天擔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