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丞點頭如搗蒜,連忙站起身來,卑躬屈膝地將張易之等人請了進去。然後,他又吩咐驛卒幫著卸車餵馬,並親自將張易之等人引到了本縣驛館中最好的幾處館舍安歇了下來,見到張易之等人實在沒有其他吩咐了,這才退了出來。這時候,小月早已從車上下來,一直跟在張易之身邊默默而行,他卻絲毫也不敢把目光向小月瞥去。
驛丞剛剛辭出,來到自己的屋子裡,裡面早有一個人侯在那裡,卻是他手下的一個驛卒。
“怎麼樣?那真的是一封上諭?”
“不錯!”驛丞心有餘悸地點頭,“上面還印著天子大印,‘受命於天,既壽永昌’,這可不是誰都可以偽造而且敢偽造的。只是,他一個小小的縣尉,為何要勞動天子制書來冊封呢,真是邪門!”
“明公,這事情既然如此蹊蹺,咱們還是應該早些報上去才是,上面可是吩咐過,咱們在這驛館裡當班,就是要眼尖嘴快,否則咱們存在就沒有意義了!”
“你說的,也有道理!”驛丞點了點頭:“這樣吧,你親自跑一趟州衙,莫要讓人看見了,更不要讓這幾個人看見了,明白了嗎?”
第202章 州衙密議
箕州州衙。WwW、
箕州長史項旺和箕州司馬魯廷宇正在項旺的辦公房裡相對而坐,擺在他們前面的,是一張厚重的楠木棋墩,棋盤上的黑白棋子犬牙交錯,甚為混亂。很顯然,此時棋盤上的黑白兩方正處在激烈的肉搏戰中,從兩方棋龕中累累的對方死子來看,這是一盤極為慘烈的棋局。
自從箕州刺史王循被調回京之後,項旺和魯廷宇兩個人便成了箕州事實上的一二號人物,他們有一個共同的愛好,便是弈棋。以前,有刺史在頭上頂著,他們倒是不好過分發揮自己的業務愛好,如今,他們便是箕州四縣裡面最大的兩個官,自然是為所欲為。這,大概正是他們兩個能夠和平共處,從來沒有出現過爭權奪利之事的原因所在了。
雖然,從職位上來說,長史項旺比司馬魯廷宇要高一階,但從棋藝上而言,魯廷宇從來都佔著上風。他也從來不會給項旺這個頂頭上司面子,幾乎每盤都殺得對方屍橫遍野,也只有偶爾的幾次失手,他才會很不情願地欣賞到項旺爽朗的笑聲。
但今天的情況和往常有些不同尋常。也不知是不是太過漫不經意的緣故,一上來,魯廷宇便在角上的一次纏鬥之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疏忽,這卻導致了全盤的被動。隨即,他的一條大龍倉惶出逃,一路丟盔棄甲,讓項旺罕有地嚐盡了攻擊的快樂,地勢兼得,暢快無比。即使這樣,魯廷宇的白棋大龍,還處在重圍之中,隨時有一命嗚呼的可能。
看著魯廷宇愁眉不展的樣子,項旺簡直是心花怒放,他忍著心底極度的雀躍,假意嘆一口氣,說道:“魯公,你今日這水平,似乎是連降了兩三個子啊,怎麼了,家裡的葡萄架倒了?”
魯廷宇沒有理會他,只是輕輕把自己手中已經拈起的一枚棋子又放回了棋龕之中,隨即便憂心忡忡地說道:“今天,那老太婆又弄了一個人來。我懷疑,她已經對咱們的計劃有所察覺了,虧你還有心下棋!老太婆的厲害,你又不是不知道。”
項旺微微一笑,道:“魯公所說的那個人,莫非是現在驛館裡的那個張易之嗎?”
魯廷宇頓時張大了嘴巴,一副訝異之色:“原來項公你在驛館之中,也有眼線。你瞞得我好苦啊!”隨即,他又苦笑道:“既然你在驛館裡有眼線,應該也知道張易之此人的來頭吧?區區一個從九品的員外同正,老太婆居然明發上諭來封官,可見老太婆對此人是何等的信任與重視,我等若是對他輕忽視之,恐怕死無葬身之地啊,項公!”
項旺又是一笑,那笑容裡頗有種高深莫測之意,卻並沒有介面。
魯廷宇又繼續說道:“回想起來,魯公,不是我說賀師,他老人家近些年來,做事實在是太過情急了一些。你想想,前後幾任此時,凡是來我箕州的,不是莫名其妙地死掉,就是莫名其妙地被調走,莫說那老太婆天生多疑。易地而處,如果我是她的話,恐怕也難以不生出絲毫疑心哪!項公啊,你是賀師身邊之人,可一定要多多向他老人家進言才是,咱們蓄勢待時的基本謀劃是好的,若是一味冒進,恐怕要反受其害哩!”
項旺一把抹掉棋盤上的棋子,道:“這盤是你輸了!”
魯廷宇頓時說不出話來,他覺得項旺這種漫不經意的態度實在危險,但看起來,項旺也很難聽見他的諫言。一時間,他倒是不知從何說起了。
“魯公你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