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像一個瘡疤一樣,一直烙在衛遂中的心底。而方才王氏的那一個眼神,無疑恰是將他這個本已經快要消失的瘡疤狠狠地揭開了。
“啪!”衛遂中狠狠地揚手,王氏那俏麗的臉上頓時多了一個手印。
“賤人!”衛遂中狠狠地罵道,“人盡可夫的淫婦,還要在人前裝得貞潔無比,要不要我找人幫你立個牌坊?賤也就罷了,還要在外人面前誇耀你的賤。男人談事,你這個娼婦多嘴什麼!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是誰,你就是搶來的,老子親手搶來的。你的任務,就是在床上好好展現你的**,誰要你裝什麼鳥高貴!”
第29章 大內訌
衛遂中的忽然爆發,誰也沒有料到,屋頂上的張易之驚異之下,甚至不小心踢碎了一片瓦。wwW;不過,這聲音雖然響動不小,下面的三個人居然絲毫沒有察覺到。來俊臣一臉不可思議地瞪著衛遂中,眼神裡不知是憤怒還是驚訝,就像被釘在原地一樣,他又矮又瘦的身子一動不動。
這番打罵的直接受害者王氏也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怔怔地看著衛遂中。隨即,她的眼中忽然流下兩行清淚,拋下手中的燈籠,“嚶嚀”發出一聲哭聲,轉身便跑。剛跑出兩步,她的身子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但她立即勉強爬起身來,繼續向前跑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王氏素來都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作為太原王氏的嫡女,她的婚姻從來就沒有隨著自己的意志為轉移。毫不意外地,她被作為籠絡新進士的籌碼嫁給了當年的探花郎段簡。段簡為人懦弱,卻十分善於鑽營,對她也還算不錯,但她對段簡,倒是沒有什麼好感,儘管也沒有什麼惡感。
後來,她又被兇名卓著的來俊臣搶來。對此,她作為一個弱女子,也只能是聽天由命。她的不少叔伯兄弟都是朝中的四五品高官,有權有勢。這些人尚且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王氏一個弱女子,自然更沒有什麼辦法了。
成為來府的女主人之後,王氏漸漸發現,來俊臣這人也並不像外人所說的那樣凶神惡煞。至少對著自己的女人的時候,他還是很有幾分溫柔的。對於這一點,王氏有點喜出望外,因為當初她唯一的期望,就是不要被折磨而死。期望越低,驚喜越大,誠斯言也!
於是,王氏便開始安安生生地當起了她的來夫人,並且和孃家的一些人也開始有了走動。今天,便是他的兄長王循進京的日子,她自然是熱情接待。王循原是箕州刺史,最近被調進京任文昌臺左肅機,因剛剛進京,尚沒有來得及找房子,所以就在妹妹家裡住下。
文昌臺,就是原來的尚書省,而左右肅機就是原來的左右丞,文昌臺左肅機是文昌臺的第五號人物,可稱位高權重。當然,對於來俊臣來說,一個官員官位高不高,權力大不大,都不是關鍵,關鍵是文昌臺左肅機這個官,正好是來俊臣的剋星。
文昌臺左肅機主管著六部中的吏部、戶部、禮部的相關事務。一般而言,聖諭經過鳳閣鸞臺的起草和稽核程式之後,會發給文昌臺,再由文昌臺稽核交付六部施行,這是誰都知道的。但這個職位還有一個明文規定卻又很少被行使的權力,那就是“劾御史舉不當者”,御史是劾舉、監督百官的,而文昌臺左右肅機又是劾舉、監督御史的,也就是監察那些監察機關的官員。
武週一朝,酷吏基本都被安排在御史臺,來俊臣本人就曾經擔任過實際主持御史臺工作的御史中丞。他現如今以一個小小的縣尉的身份,卻還能震懾百官,主要原因就在於御史臺裡還有很多的御史還是以來俊臣馬首是瞻。
從這個意義上而言,和文昌臺左右肅機交好,對於來俊臣而言,意義實在太重要了,這等於放開了他的手腳,讓他能隨心所欲地施展。反之,如果文昌臺左右肅機要拖來俊臣的後退,就太容易了——這本就是他們的份內之事。
王氏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屢屢催促來俊臣過去親自招待王循。可她的一番好意,來俊臣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這令她有些惱怒。
王氏出身名門,自然有她的矜持和驕傲,在內心裡,她是很看不起那些出身低賤的人的,包括她的丈夫,私生子出身的來俊臣。而她最為看不起的,就是衛遂中,此人出身市井,言行舉止裡面,無一不透著粗俗,加上又識得幾個字,實在是讓王氏看著一無是處。王氏聽說來俊臣竟然為了和衛遂中這種人談事而冷落了自己的兄長,自然不答應,便親自出馬,前來催促。
可想不到,一向被她認為舉止粗俗的衛遂中再一次地展示了他的粗俗,居然當著他丈夫的面,狠狠地給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