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老爹武三思三天兩頭的在他面前告誡他,不許去惹張家的人,能討好最好討好,武崇訓簡直想掐死崔湜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崔湜卻看不出武崇訓的心思,他覺得,自己還不是很夠以身份,來威脅眼前這個年輕人。於是,他又向武崇訓湊近了一步,像是在向張易之宣示:“我可是高陽王的人,我代表高陽王向你問話!”
武崇訓的臉都綠了。他退開了一步,想要遠離崔湜一點,不想這不長眼的傢伙就像跗骨之蛆一樣,立即跟了上來,他是甩都甩不掉!
面對追問,張易之的神色倒是坦然得很:“方才聽高陽王說起了天下的兩大才女,我也想起了一位。這一位呢,從小就和上官娘子極為親近。長大之後,更是和上官娘子成為了無話不談的閨蜜。想來,上官娘子這種天底下罕有的大才女,肯定不會和一個她看不上的女子做朋友的吧,你們覺得此人,當不當得起‘第三才女’的美譽呢?”
“哼!”崔湜冷笑:“上官娘子常年居於深宮之中,哪裡來什麼好朋友,更不要說什麼閨蜜了!這位兄臺,你要是舉不出人來,就不要逞強,我們也不會笑話你,你這樣隨便編一個黃口小兒都能識破的人出來,實在是欺我等孤陋寡聞了!”
眾人中有不少都點起頭來,他們都不怎麼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會清楚上官婉兒的一舉一動。
張易之微微一笑,道:“這個女子,便是太平公主。是高陽王的姑母!請問大王,你覺得你這位公主姑母,當不當得起‘天下第三才女’的美譽呢?”
武崇訓萬分尷尬地笑道:“自然當得起!”
張易之拱手,道:“大王果然不愧是武氏年輕一代中第一英傑,立場客觀、公正,不偏不倚,在下這裡多謝大王了!”
崔湜頓時尷尬無比。若是方才這話,出自張易之之口,他大可以反駁,說公主德高望重什麼的,總之什麼都好,才學未必最好。可是,武崇訓都這麼說了,他總不能和自己的少主人對著幹。
張易之卻不理會他,丟下眾人,轉回頭來,向王雪茹笑道:“我們的天下第四才女,請了,你不會怪我把你的位置降了一位吧?”
“你喜歡怎麼降,就怎麼降吧!”王雪茹已經抹去了眼淚,回覆了從容,輕輕地說道。她眼裡的溫柔,只有張易之能看見。也只有張易之知道,她對於第一第二之類的稱號,毫不在意,她甚至不在意別人把她稱為“才女”或是“蠢女”。
張易之走近兩步,來到王雪茹的身邊,看著那幅畫。
王雪茹的臉色,頓時紅了起來。事實上,她最近之所以聲名鵲起,雖然有外部因素在推波助瀾,也有她自己的功勞。她最近畫這同樣一幅山水畫,一天比一天傳神,一天比一天功力深厚。也許,讓她來畫其他的山水、人物,她不過是一個二流畫家的水準,而眼前這幅畫的質量,明顯達到了一流水準。
她最近每天都要畫這樣一幅同樣的畫,感覺自己每天都有長進。今天這一幅,顯然又是最好的。
張易之對於畫技並不熟悉,但好壞總能分清楚,他笑道:“好畫!”然後又隨手指了指那木棚,道:“這木棚裡面,似乎是一男一女。這個女的,我看得出來,是小娘子。而這個男的,怎麼這麼像區區在下呢?”
眾人聽得這話,瞠目結舌。那木棚裡的人,誰都看不清楚,更不要說具體到容貌了。這小子這麼說,明顯是在調戲王雪茹。
誰都知道,太原王氏家規森嚴。所以,這些人裡面,雖然有不少,懷的是泡妞的心思而來,在言語上卻是一點也不敢造次。這莫名其妙的小子一來,居然這樣調戲小娘子,這還了得!
大家望向張易之的眼神裡,都多了同情之色。他們能夠想象,眼前這個俊美的男子,被王家的家人丟出去,頭破血流的樣子。想一想這樣一張俊美的面孔,就要變成豬頭樣,純潔善良的大家同時閃過一個詞彙:於心何忍!
崔湜忍不住笑,只好用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張易之回過頭來,向崔湜道:“崔舍人,有什麼好笑的嗎?”
崔湜微微一愕。他很好奇,王雪茹怎麼還沒有叫人呢?難道——
一時間,他倒是忘記了回答張易之。
張易之有回過頭去,將石桌上用玉斧壓住的一疊白紙端了出來,向王雪茹道:“這些,就是諸位才子今天的新作嗎?”
王雪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眾人無不瞪大眼睛,難以置信。想不到小娘子對這登徒子居然如此客氣,居然用如此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