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們就在城裡,隨傳隨到。”
三人又聊了一會,瞿子晰告辭,出了衙門,指定手下的一名御史去見漁民,拿一份口供回來。
回到住處,瞿子晰埋首於舊公文之中,查詢黃普公失蹤的蛛絲馬跡。
黃普公的確有幾分賭性,但是出征之前的準備極為充分,小到要帶多少淡水、多少備用木料都標註得清清楚楚。
瞿子晰不懂軍務,卻也覺得這樣的將軍理應百戰百勝,敗給海盜就是一件奇事,竟然投降,更加不可思議。
外面有人敲門。
“進來。”
御史南直勁推門進屋,拱手道:“大人找卑職?”
瞿子晰點頭,指著桌上、桌下的一摞摞公文,“你都看過了?”
這些公文都是東海國與兵部提供的副本,時間跨度將近一年,黃普公的經歷幾乎都在上面,還有失蹤之後的查詢經過,也都詳細記錄在案。
“看過了。”南直勁從中書省調至御史臺,因為經驗豐富,被指定為閱書人。
“看出什麼了?”
南真經閉口不言。
“怎麼,不能說嗎?”瞿子晰略顯不滿,他雖然年輕些,但怎麼也是右巡御史,屬於南直勁的頂頭上司,不該受到冷遇。
南直勁行禮,“卑職不敢無禮,可卑職所言皆是猜測之辭,不知大人是否想聽?”
“既然是猜測,就當是參考好了,不會記錄。”
南直勁又一次行禮,“以卑職所見,樓船將軍敗得蹊蹺。”
“此話怎講?”
“一年多來,樓船將軍連戰連勝,海上群盜幾個月前就已作鳥獸散,突然集合在一起,擊敗大楚水軍,實在難以令人相信。卑職以為,群盜再集,可能是因為有了必勝把握,而這把握只怕來自官府的人。”
“有人洩密,出賣了樓船將軍?”
“有這個可能。”
“會是誰?”
南直勁指著那些公文,“黃將軍戰前計劃頗為細緻,這本是好事,卻也容易被人利用,有機會提前看到計劃的人,自然有機會洩密。”
瞿子晰沉吟片刻,“國相燕康聲稱黃普公生性好賭,你以為呢?”
“若是隻看黃將軍所寫的作戰書,這可不是一位好賭之人。”
瞿子晰點頭,覺得南直勁不愧是中書省老吏,“你聽說了吧,剛來的訊息,說是黃普公投降海盜了。”
“人皆貪生,樓船將軍被俘之後若是選擇投降,並非沒有可能,可御史臺的職責只是查清他之前為何會戰敗。”
“嗯,有道理,你去一趟國相衙門,查問清楚都有誰能提前看到黃普公的作戰書。”
“是,大人。”
瞿子晰覺得自己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吃晚飯時,一名僕人頻頻偷瞧右巡御史,似乎有話要說,瞿子晰察覺到了,飯罷,單獨留下此人,“你叫趙豪?”
趙豪是東海國指派的僕人,立刻下跪,“大人好記性,還記得小人的姓名。”
“嗯。”
趙豪抬起頭,急切地道:“小人有話要對大人說。”
“說吧。”
“東海國內有一人,即將承受千古奇冤,唯有大人能救之。”
“誰?”瞿子晰馬上想到了黃普公。
“東海國都尉陸大鵬。”
瞿子晰皺眉,他見過陸大鵬,都尉名義上是一國的最高武將,其實手中沒多少兵馬,只負責糧草徵集與文書往來,與軍吏無異,御史臺來到東海國之後,從未懷疑過此人有問題。
“誰要冤枉他?”
“就是大人您。”
“混賬話,本官何時要查他了?”
“馬上就要查了。”
瞿子晰先是大怒,隨後心中一動,“把話說明白。”
“已經有人對大人說過,樓船將軍戰敗,是因為遭到出賣了吧?”
瞿子晰沒回答。
趙豪繼續道:“無論大人現在懷疑誰,最後都會指向陸都尉,他就是準備好的替死鬼,給御史臺和朝廷一個交待。”
瞿子晰臉色微變,“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趙豪磕了一個頭,“實不相瞞,小人與陸都尉府中的廚子是結拜兄弟。陸都尉受到國相逼迫,已經同意認罪,這些天正與家人告別。小人聽說此事之後,路見不平,來向大人道明,一則不希望看到好人受冤,二則不想看到大人與朝廷受到矇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