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傍晚,巡狩隊伍紮營,韓孺子臨時召叢集臣,宣佈一條令眾人意外的旨意:在東海國界停駐三日,水軍與東海國軍演練戰法,皇帝要親往閱視。
當今皇帝主意太多,經常一天一變,官員們早已習慣,可私下裡還是頭疼不已,皇帝隨便一個想法,他們就得熬上半夜,書寫命令,然後傳送各方,事後還要連夜督察,以免出現意外,別想踏踏實實地睡覺了。
其實皇帝也沒閒著。
韓孺子知道自己的一道旨意會帶來多少麻煩,眾官員忙碌的時候,他也沒睡,單獨下達了幾項旨意。
右巡御史瞿子晰將提前出城來見皇帝,旨意一來一往,他大概後天能到。
陳囂當晚再被召見。
“白天時只是遠觀,陳將軍接手之後覺得這支水軍如何?”
皇帝的帳篷裡極為簡樸,不過一桌、一椅、數張凳子,七八隻箱子放在一邊,裡面的東西都沒取出來,唯有腳下的地毯顯示出幾分特殊。
陳囂一點也不以為意,反而越發恭謹,躬身回道:“這支水軍數量不多,兩千餘人,但是曾得樓船將軍調教,末將暫管之後,更覺得是一支精兵。”
韓孺子點點頭,黃普公是難得的大將,他訓練出來的軍隊,自然不會差。
“你覺得此軍可否一戰?”
陳囂微微一愣,“末將斗膽一問,要與誰戰?”
“海盜。”
陳囂是名謹慎的將領,即使在皇帝面前也不願假裝勇敢,這樣的性格讓他從軍十幾年默默無聞,現在也改不了,仔細想了一會,“末將問過,東海國尚有戰船五十餘艘,其中大船九艘,可為主力,若是普通剿匪,足夠了,若是面對曾經伏擊黃將軍的那群海盜,只怕不夠。”
“東海國還有大量受降的海盜,可用否?”
陳囂又想了一會,“受降海盜人心不穩,只可為引導,不可為依靠,若是能找出幾名熟悉海情的人,或可一戰,以奇襲為主,不可戀戰。”
“就當這是一道題目吧,你去寫一份作戰書,朕要瞧瞧。”
“遵旨。”
皇帝在巡狩路上經常出類似的題目,路過某城某山某水都要問問如何攻守,有時甚至指定一方攻,另一方守,各出戰法,爭論不休,但大都是紙上談兵,並不真的實施,一開始將許多人嚇了一跳,後來也就習慣了。
陳囂因此並不意外,接旨之後迴歸本軍,連夜召集眾將,查問海上情況,制定作戰計劃,水軍原有的將領不知情,大驚失色,得到解釋之後才平靜下來。
次日下午,韓孺子前去閱軍,水軍沒問題,東海國軍卻是一盤散沙,東海王親臨也沒辦法一夜之間讓他們變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