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必如此?縱使成功,後世的筆也握在大臣手中,陛下難免留下……罵名。”
“非如此不可,朕既然做了皇帝,就不能讓大楚在朕手中衰落,乃至滅亡。朕寧願做史書中的千古罪人,也不做弱國昏君。”
南直勁長嘆一聲,皇帝希望透過他向大臣傳遞堅定的意志,他自己首先得相信皇帝真有破釜沉舟的決心。
現在他開始相信了。
“陛下不會徹底傾覆朝廷?”
“只要得到配合,宰相還是卓如鶴,兵部尚書還是蔣巨英,崔家也還是崔家。”
南直勁再嘆一聲,“陛下容微臣考慮一天。”
“好。”
南直勁向門口退去,韓孺子補充道:“不要再想什麼‘殺身成仁’,你一死,朕與朝廷之間唯一可靠的聯絡就會中斷,只能互相猜忌,朕就不得不先發制人。”
南直勁深深躬身,什麼也沒說,退出帳篷。
韓孺子長長吐出一口氣,覺得無比疲倦,他不得不打點起全副精神對付南直勁,打了一場硬仗,耗費的精力比整個白天還要多。
事實上,韓孺子還沒想那麼多、那麼遠,一些計劃是他“順勢而為”說出來的,可他的最終目的卻不是“順勢而為”,是要“逆勢”。
“天下在朕一人手中。”韓孺子喃喃自語,四下無人,他可以不再說什麼大楚江山、以民為本之類的話,這就是他的天下、他的利器,從楊奉那裡,他得知這件利器蘊藏著極其強大的威力,唯有能用者、會用者,方能發揮出來。
韓孺子握住了這柄天下無雙的利器,卻發現它已鏽蝕不堪,必須重新打磨。
“天下皆在朕一人手中。”韓孺子感到難以言喻的孤獨與驕傲。
夜已經深了,韓孺子大聲叫進來張有才,準備就在書房帳篷裡休息。
張有才很快鋪好了被褥,“陛下不再見人了哈?”
韓孺子已經換好衣服,微笑道:“讓我猜猜——崔騰在外面?”
張有才睜大雙眼,“還好我從來沒與陛下打賭……呃,比輸贏。”
韓孺子很累,的確不想再見人,但是想了一會,還是道:“讓他進來吧。”
見崔騰不用太講究儀表,韓孺子坐在床上,雙腿蓋著被,打算待會就睡覺。
崔騰踅進來,笑呵呵地說:“陛下這就要睡啦。”
韓孺子點點頭。
張有才沒有離開,小聲道:“你跟陛下說清楚,別讓陛下誤解。”
崔騰撓撓頭,“就是一個小遊戲,真的,陛下,我們倆的嘴都很嚴,從來沒對外人洩露過一個字。”
“當然,朕相信你們兩人。”韓孺子心裡卻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