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悅,笑道:“你得知道一件事,只要是我開口索取的人,正天子沒有不同意的。”
東海王氣得渾身發抖,明知這樣會令對方更加高興,他還是很難控制住,最後僵硬地扭頭,冷冰冰地說:“楚人尚在,京城不破。”
丘洪大笑,很快,他又笑不出來了,那支好不容易接近城頭計程車兵,都被長槍挑落。
東海王很想反唇相譏,看了一眼趙若素,還是忍住了。
守城一方仍處於不利狀態,在看到最終結果之前,說大話毫無意義。
攻城繼續,冬日天短,將近天黑,敵軍撞破了一座城門。
前線敵軍齊聲歡呼,很快匯成一股整齊的聲音,像是楚人的山呼萬歲,待呼聲停歇,高臺之上鑼聲連響,呼聲再度響起。
丘洪也跟著呼喊,甚至跪在地上,親吻臺基,等他站起身面對楚使的時候,又換上那副得意洋洋的面孔,“今晚,我們將進楚人的城池、住楚人的房屋、吃楚人的美食、擁楚人的美女,人生之快,莫過於此!”
眾楚使面如死灰,就連趙若素也沒法保持鎮定,神情驟變。
為攻破京城,敵軍付出了巨大代價,但是他們承受得起,剩下的兵力仍然龐大,足夠用來進攻函谷關。
前方計程車兵正挪開攻城槌,向城內蜂擁而入。
東海王第一次有國破家亡的強烈感覺,喃喃道:“大楚……大楚……”
趙若素第一個恢復平靜,開口向丘洪問道:“你們驅使被佔之國計程車兵死戰,可大楚以東已無大國,假如你們攻佔大楚,還能驅兵去哪呢?”
丘洪輕蔑地瞥了趙若素一眼,沒有回答,顯然是看不起此人的地位。
東海王稍稍回過神來,“是啊,你們還能去哪呢?一旦無處可以征服,你們還能控制這支軍隊嗎?”
丘洪哼了一聲,“現在求饒已經晚了,正天子只獎賞那些最早醒悟的人。至於攻佔楚國之後去哪——正天子不會停下來,要繼續前行,直到大地盡頭、日升之出,然後調轉方向,再去日落之地,陽光普照之下,都將有正天子的足跡。”
東海王瞧了一眼趙若素,不明白他問這句話有何用意。
前方的敵軍似乎受到了阻滯,大批士兵擁堵在城門口,城頭仍在往下射箭,高臺上鑼聲再響,對此聲敬若神明、畏如鬼怪的將士,努力向城裡前進,效果卻不明顯。
“怎麼回事?難道楚兵比城牆還要堅固?”丘洪有些困惑。
“京城未破。”東海王小聲道,精神振奮,恍若春暖花開時第一次出城郊遊,甚至感覺不到寒風的冷意,“京城未破!”他提高聲音。
“閉嘴,楚城未破,你就危險了。”丘洪發出威脅,匆匆走開,拾級登上高臺。
周圍計程車兵上前一步,將楚使看得更緊。
東海王不在意,既興奮又惴惴不安,向所有人發問:“京城沒有被攻破,對不對?”
趙若素踮腳遙望,不像其他楚使那麼高興,但是關切之意顯露無遺,“城門肯定是破了,楚軍在城內將敵軍攔住,不知能堅持多久。”
“一定能堅持下來,一定。”東海王握緊拳頭,指甲陷入肉中也不覺得疼。
天黑了,敵軍仍在進攻,大批士兵仍向城內推進,另一批士兵則開始攻打別的城門。
第二座城門也被攻破了,接著是第三座、第四座。
夜色越來越深,火焰照亮了地面,東海王的心又在陷落,“卓如鶴怎麼守的城?竟然這麼快就失去了城門,把城門堵死啊。”
從前方回來通報訊息計程車兵絡繹不絕,他們只能來至臺下,然後由其他人將訊息向上傳遞,這些人的話東海王一句也聽不懂,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偏偏丘洪不再現身,連個能問的人都找不到。
他突然想起自己帶著兩名通譯,轉身向一人喝問:“他們在說什麼?城裡究竟怎麼回事?”
通譯抖了一下,急忙搖頭,“我只會匈奴語,他們說的不是……”
東海王又向另一名通譯道:“你呢?”
第二名通譯回道:“我學的是西域通用語……”
“西域與神鬼大單于接近,你總能聽懂幾句吧?”
西域以西是高山與荒漠,與神鬼大單于的地盤相隔甚遠,絕非“接近”,通譯呃呃幾聲,被逼不過,只好道:“他們好像在說……在說牆的事情,我只能聽懂幾個詞。”
“牆?他們已經攻破城門,還在乎城牆?”東海王不明所以,覺得通譯肯定聽錯了